太医院值房。
门外挤满了前来探风的官员。
突然,屋内传来了裴衍激愤的声音:“匹夫!欺人太甚!”
赵喜伏卧在榻上。
褪掉衣服的背上、肩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头上包着白绢,地上的官服血迹斑斑。
一名太医院医士捧着一钵黑色的药膏,一边给赵喜上药,一边说道:“这是院正大人配制的上好伤药,涂在伤口上,不出三两天也就好了。这几日不能沾水。”
礼部尚书等人唏嘘不已。
医士将药上好,转身退了出去。
吏部钱尚书:“你呀,没事招惹他做什么!”
礼部尚书许茂春:“这个时候说这些,是不是已经晚了?”
钱尚书叹了一口气:“你们哪.....你知道这么一闹会落得什么结果吗?”
许茂春:“什么结果?御史为帝王之耳目,有权监察百官,纠正他们的错误。”
钱尚书上了气,提高了声调:“赵喜的任命文书内阁还没用印呢!”
话音未落,吏部郎中走了进来,瞥了赵喜一眼,接着说道:“部堂。”
钱尚书:“什么事?”
吏部郎中:“内阁杨阁老传来话,说赵喜出任左副都御史的事还要再议,要等上书房的消息。”
赵喜闻言大惊,一张脸变得煞白。
吏部钱尚书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裴衍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一挥。
见状,许茂春后悔了,一时又找不出什么话说,一片沉默。
钱尚书突然说道:“那就举荐一个有声望,清流出身的人来出任左副都御史。”
许茂春:“谁?”
钱尚书:“国子监祭酒李守中。”
许茂春眼一亮:“合适!”
钱尚书:“李守中为官清廉,处事公正。让他任左副都御史,一是他在清流中的地位,这样一来可以拉拢北方的文官和新科进士;二是利用他贾家姻亲的身份,那些勋贵官员就有许多顾忌,就是内阁也要礼让三分。”
赵喜蒙住了。
许茂春:“裴老?”
裴衍沉吟了好一阵子,说道:“李守中可不是轻易能利用的人,前几次文武之争他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卖力。不过,确实可以利用他的身份和地位,通过舆论拉拢北方的士绅,咱们的压力也会少很多。”
又把目光转向了赵喜:“你安心养伤,等风声过去了,我自有安排。”
赵喜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
上书房
已经换了一身簇新官服的贾琥跪在殿中,身上还是带着些许的酒气,让建武帝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贾琥的头上渗出了汗珠,当然不是因为害怕,原先的衣服沾上了赵喜的血,还有一股浓烈的酒气,便被皇帝撵去文渊阁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衣服。
为了预防夜间有大事或皇帝问询,每夜都有一位阁臣住在文渊阁内,文渊阁内不仅有睡觉的地方,还有洗澡的地方,甚至还有单独的小厨房。
建武帝十分头疼,《大周律》规定,即便是皇帝,也不可以随意斩杀御史言官,一般都是打板子。而且,除了皇帝,任何人不许以任何理由殴打辱骂御史。就是御史犯罪,也要由三法司会审,交内阁议罪,最后必须皇帝亲自签字才能生效。
贾琥殴打赵喜,这件事可大可小,而且是赵喜嘴贱,所说的话已经超出了御史监察百官的职责了,如何处置贾琥就看皇帝的态度了。
想到这里,建武帝望着贾琥:“你说说,朕该如何发落你?”
贾琥抬起了头,答道:“陛下不用为难,臣这就自请前往边关赎罪。”
建武帝刚一开口就被贾琥将了一军,一时又怔住了。
戴权帮忙说话了:“陛下,都是老奴的错,若非是老奴.....”
贾琥:“人是我打的,我一个人做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建武帝生气了,一掌拍在御案上:“作为一个武将,追着文官打,你觉得你很光彩?”
贾琥到底不敢再跟皇帝顶嘴,咽了口唾沫,没有答话。
建武帝望着贾琥,许久才说道:“身为皇亲国戚,如此不顾体面!戴权,将他罚俸一年!”
戴权:“是。”
建武帝:“无论如何,你都不该打人,还下这么重的手。你再给那个赵喜一千两作为汤药费。”
贾琥嘟囔着:“亏大了,应该再打断他一条腿.....”
建武帝眼一瞪:“你说什么?”
贾琥:“臣不敢隐瞒皇上,臣想再打断赵喜一条腿,不然这一千两出得太亏了。”
建武帝咬着牙,狠狠道:“滚!立刻给朕滚!”
“遵旨!”叩了个头,贾琥站起身往外走去。
建武帝更气了:“站住!”
贾琥站住了。
建武帝心中泛起浓浓的挫败感。
宋成良向牛继宗望了一眼。
牛继宗会意,站起身,上前将贾琥拉了回来。
宋成良笑了笑:“年轻人嘛,就该是这个样子.....快意恩仇,却又心怀大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