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京城没了往日的喧嚣,大街上行人稀少,偶然可见的也都行迹匆匆。
御使大夫的长子和两个孙子被杀的消息震惊了整个京城,接着陈也俊自刎与午门下的消息犹如一阵狂风吹遍了京城,满城公卿贵戚无不忧心忡忡。
就在满城震惊之时,地安门外大街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勋贵们的家丁将鼓楼西大街上的所有当铺和其他几条街上有文官分子的当铺全给砸了,更是将裴家的当铺给点燃了,好在当铺里的人没事。
一时间满城风雨。
南阳伯府门前已经搭起了灵棚,一阵风吹过,灵棚内外的灵幡哗哗地直响。
灵堂设在南阳伯府的正堂里,院内黑压压地站着数百人,除了南安郡王等人因为领兵在外不能亲自前来外,开国一脉各家家主都亲自登门了。
灵柩前的供桌上摆放着陈氏一族所有人的牌位!
南阳伯府绝嗣了!
穿着孝衣的老管家木然地跪在那里。
冯紫英和柳湘莲腰缠白带肃立在那张供桌的两边。
义忠郡王、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北静王、南安郡王世子和柳芳等人神情肃穆地站在灵前。
钦天监阴阳司奉了太上皇的旨意来择日,择准停灵三七二十一日。这二十一日,单请一百单八位禅僧在灵棚内拜大悲忏,为陈也俊超度亡魂。另设一坛于祠堂内,请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解冤洗业醮。
这时,义忠郡王府的管家匆匆走了过来,对义忠郡王说道:“王爷,大相国寺的禅僧都被文官们请去了裴家。”
众人都震惊了,不少人又激动了,嚷嚷了起来:
“欺人太甚!”
“就不该将那孽种的首级交还出去!”
“他们想干什么?!”
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只见北静王府的管家满头是汗的奔了进来,对北静王水溶说道:“王爷,清虚观的老神仙和道长们被文官堵在了宣武门。”
院内立刻炸了锅,勋贵们立刻嚷了起来:
“老匹夫欺人太甚!”
“一群小人!”
“找他们算账去!”
“对!新账旧账今日一起算了。”
水溶:“安静!”
声音慢慢平息下来。
水溶清了下嗓子,严肃地说道:“交还首级是对逝者最大的告慰,也是对太上皇旨意的尊重。常怀敬畏之心,方能行有所止。”
接着转对柳芳说道:“老公爷,该做的咱们都已经做了,但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再退让了,一步退,步步退。”
柳芳点了点头。
水溶又转对众人说道:“去年文官们算计了贾家和京营,如今又不顾‘死者为大’的人之常情,这些刁难和挑衅,表面上是针对某一家,实则矛头直指咱们开国勋贵一脉。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回以强有力的还击。”
牛继宗:“你说该怎么办?”
义忠郡王也说话了:“我们听你的。”
水溶:“既然他们这些文官都能如此拉的下脸来,咱们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平素他们总说勋贵是武夫,不讲究礼仪,不懂礼法。那咱们就让他们尝尝武夫的拳头,让他们知道咱们勋贵不是任人欺辱的羔羊,更不是一盘散沙。”
义忠郡王眼一亮:“不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说到这里他停下了。
众人听他们二人这么一说,立时沉默了,院内的气氛也沉重了几分。
贾琥看了看水溶,又看了看义忠郡王,这时心里已经雪亮,这两人是商量好了,是想借此事将勋贵们联合起来,向皇帝亮肌肉,展示实力。
这妥妥的翻版秦可卿葬礼呀!
义忠郡王就不说了,他本就身处漩涡之中,这么做或许会让皇帝畏手畏脚,不敢轻易动他。
可是水溶.....这小子的水深着呢,搞不好自己的遇刺真与他有关!
而且这小子心黑手狠,到现在,已经有近万人被抓,几乎都送去修葺城墙和长城关隘了。
见无人说话,义忠郡王的脸有些难看了。
水溶还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态,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贾琥的身上:“张道士昔日乃是先荣国公的替身,后又作了“道录司”的正堂,太上皇亲封他为“大幻仙人”,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当今圣上又封他是“终了真人”,各路王公大臣见了他都得喊声老神仙,身份不比一般。
他是受本王的邀请,于公于私都不能袖手旁观!只是,本王势单力薄,烦请世兄派人协助。”
贾琥:“哦?听王爷这么一说,我还真得去拜见这位老神仙了。只是,我这个人脾气很不好,有点暴躁,若是吵吵起来,肯定忍不住给他们来个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
我是无所谓,就怕搅了王爷的事。不过王爷放心,我亲自带人护着您去宣武门,到时候,您说砍谁,我就砍谁。”
说着,将胸口拍得啪啪响。
水溶见贾琥说得滴水不漏,知道让贾琥出头是不可能的了,便对众人说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将清虚观的老神仙和道长们接过来,然后还要去裴家请一百单八位禅僧做法事,超度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