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上书房外。
礼部尚书许茂春正搀着御使大夫裴衍赶来。
上书房内,首辅宋成良、次辅张尚文等人又聚集在这里,一个个面容凝重,望着坐在御案前的建武帝。
建武帝显得比往常深沉多了,满脸的凝重,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户部尚书赵子勋突然站了起来:“陛下,陈也俊不能杀,也杀不得!”
张尚文也站了起来:“可他杀了御使大夫的两个孙子。”
一片沉默。
宋成良长长的寿眉微微一抖,然后心中一叹,若是陈也俊只杀了裴衍长子,最多判个流放,甚至只需要圈禁宗人府三两年。
可惜,他竟如此冲动,杀了两个算是无辜的人,没人救得了他。
现在的问题是,陈也俊不能杀,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就是皇室与勋贵妥协的产物,是双方缓冲地带。
兵部尚书牛继宗说话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裴家大公子开当铺,放印子钱,都是九出十三归的缺德买卖,坑害百姓,好些人倾家荡产,甚至还闹出了人命。
仗着御使大夫的权势为非作歹,竟然要强占南阳伯府的祭田,更是扬言要破坏陈家的祖坟。《大周律》载:损坏他人祖坟的与杀人放火、拐卖人口、强奸等罪并论,都是死罪。”
顿了顿,“至于他那两个儿子,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依我看,这个就是阴私报应。”
众人闻言无不震惊。
牛继宗继续说道:“让他随军北上,熬过去是重生,熬不过去.....也是报应。”
建武帝的眉头皱了起来,只瞟了牛继宗一眼,没有说话。
赵子勋见机说道:“这个办法不错,对朝廷、文官和勋贵都是一个交代。”
张尚文:“不说裴衍,就是清流们也不会答应的。”
满殿一片沉寂。
突然,一个苍老又有些嘶哑的声音传了进来:“臣裴衍请求觐见皇上。”
一语未了,只听见外殿一阵脚步响,当值大太监进来禀道:“启奏陛下,御史大夫裴衍、礼部尚书许茂春来了。”
宋成良、牛继宗也站了起来,都紧张地等待着建武帝说话。
建武帝十分平静:“请裴大夫进来。”
不一会,颤颤巍巍的裴衍走了进来,跪下叩头:“臣裴衍叩见皇上!”
建武帝:“起来吧,赐座。”
裴衍又叩了个头:“臣教子无方,请皇上治罪。”
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臣平日里忙着都察院的各种大小事,没时间管诸子的学业,疏忽了对他们的管教,以至于长子被下人诓骗,走上了歪路。更没想到他会放纵下人开当铺,放印子钱,甚至包庇犯下人命案的仆人。
因为臣的家事累得朝廷的脸面受损,臣有愧于朝廷,无颜再留于朝廷,请陛下准许臣辞官!”说到这里,竟号啕痛哭起来。
建武帝眼光一闪:“谁家还没有几件糟心事,有什么话起来说。”
裴衍收了泪:“回陛下,臣想明白了。现在当着陛下和几位大人在这里,那孽障犯了律条,死有余辜,也是给了满城的纨绔子弟一个警示,给朝廷一个交代!臣有件事情皇上做主。”
建武帝警觉了一下,可还没有答话,裴衍马上说话了:“百姓犯了法,有朝廷的律法在。不能以自己有理便可肆意妄为,否则要律法何用?请陛下令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会审此案,按律定罪,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字字不提他那两个孙子,但句句都将陈也俊置于死地。
众人都是一惊。
正在这时,午门当值大太监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扑通跪倒在地,叩了一个响头:“陛、陛下,南阳伯府现袭三等男陈也俊来了.....”
建武帝脸色立变:“哦?他现在哪里?”
大太监:“在,在午门外跪着.....”
建武帝猛地站起,走了出去。
午门外,陈也俊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前地上摆着的是那把宝剑。
突然,一群都察院、翰林院、国子监和六部的文官们来了,一个个都露出悲愤的神情,望着跪在那儿的陈也俊,一齐哼了一声,走到另一边跪下。
建武帝带着众人登上了午门的城楼,看着跪在宫门前的陈也俊和众文官,众人的眼神飘忽不定。
跪在那里的文官看见了他们,这时众口同声:“请陛下杀陈也俊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看着这般阵势,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陆陆续续又有些文官来了,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在人群后面跪下。
不一会,义忠郡王气喘吁吁地跑来了,神武将军冯唐和兵马司指挥使景田侯裘良随后,向陈也俊走去。
跑至陈也俊身边,义忠郡王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求情。”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北静王爷和老国公等人一会就到。”
说完,转身向左掖门跑去。
众文官们跪不住了,有人大声喊道:“请陛下杀陈也俊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接着所有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