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
“瞧瞧你干的好事!”
忠顺王跪在地上,嘟囔着道:“这也不能怪我啊,皇兄不是想裁撤京营吗?.....正好.....”
“住口!你给朕住口!”
建武帝气得浑身发颤,抓起御案上的茶碗就朝他砸去,忠顺王也不躲,硬生挨了这一下,额上顿时血流不止。
可是他连吭都没吭一声。
忠靖侯史鼎说话了:“陛下,忠顺王爷只是想为君分忧,没想挑拨君臣关系。”
建武帝闻言火气更盛,把御案上的一摞奏折抓了起来狠狠地扔在地上,吼道:“什么为君分忧!他还不是因为当年甄家二姑娘的事情耿耿于怀,想借此机会报复贾家。”
忠顺王那张脸立刻涨红了,他没有反驳,似乎默认了此事。
“陛下!”张尚文忍不住开口了。
建武帝望向了他。
张尚文眼有忧色:“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勋贵们,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了。”
建武帝不易察觉的颤了一下,之所以会闹到如此地步,不仅仅是因为种种误会,更是因为当年的阴影,这根刺一直扎在勋贵们的心中,让他们变得敏感多疑,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紧张好一阵子。
自己之所以没动他们,不仅仅是因为老太妃,更因为他们培养的接班人全部战死在了山海关下,剩下的老的老,弱的弱,还有一群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再熬个十几年,也就烟消云散了。
还有就是南疆,南安郡王手中可是还掌握着十几万大军呢。
建武帝很快平静了下来,目光慢慢地扫向王子腾:“他们不是要谈吗?那就叫他们进宫来。朕召集百官,就在这乾清宫内敞开了谈。”
“臣.....”王子腾咽了口唾沫,“臣这就去传旨。”
“你也一起去。”
“我不去。”
建武帝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我不去。”忠顺王大声答道。
建武帝盯着他:“为什么?”
忠顺王丝毫不惧,大声答道:“我没错!”
“啪”的一声,建武帝一掌拍在御案上,顺手抓起御案上那方砚池就要朝他砸去,忠顺王却硬起了脖颈把那颗血糊淋剌的头抬得高高的,建武帝似乎醒了过来,把手里那方砚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那砚池碎块四溅!
这时,午门当值大太监匆匆地走来,一愣,正在进退两难,被建武帝一眼瞥见。
建武帝:“什么事?”
大太监嗫嚅了一下,答道:“回皇上的话,太上皇出宫了,听说是去京营.....”
这个消息犹如当头一棒,将建武帝震在那里,沉默了稍许,终于将手一挥:“散了吧!”
忠顺王站了起来,对着皇帝拱手一礼,他的目光又瞟了瞟王子腾,“废物!”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王子腾脸色雪白,偷抬望眼,见皇帝坐在那里盯着他,目光中带着失望还有点怀疑,颤声道:“臣无能,请陛下降罪,臣愿辞去京营节度使一职,望陛下任选才能.....”
建武帝把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回去吧。”
王子腾的脸立时灰暗下来,转身,踉跄着脚步一步步走出去。
史鼎的脸也立时灰暗下来,他和王子腾不一样,他是皇帝的潜邸旧臣,不仅在当年把握住了时机,更是在皇帝登基之时出了大力,立下大功劳,于是和忠顺亲王一样被封赏为“忠”字开头的封号。
但也彻底得罪了四王八公一脉,就连贾家也不怎么往来了。
王子腾是名义上的京营节度使,自己又何尝不是名义上的禁军统领。
或许,自己会重蹈王子腾的命运。
宋成良和张尚文目光一碰,同时摇了摇头。
............
荣庆堂,贾母屋内。
贾家的女眷都来了,满满地站了一屋子人。
贾母在王熙凤的搀扶下坐起,将头靠在床头的高枕上。
接着,贾母从琥珀捧着的匣子里拿出一封信,轻轻抚摸着,慢慢地眼中又闪出了泪花.....
王熙凤忙宽慰了贾母几句话,又道:“南下接林姑娘的人已经安排好了,老祖宗可有要交代的。”
贾母摇了摇头,林如海在信中说了,停灵七日就出殡送回姑苏林家安葬,贾家再派人奔丧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了,贾家连能奔丧的人都没有,贾赦出不了宁荣街,贾政出不了京城,贾蓉在铁槛寺守孝,宝玉等年纪小,唯一能去的只有贾琏,但家中又离不了他,好在贾琥正在扬州,这也让贾母心中宽慰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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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在纷纷扬扬地下着。
正阳门大街上布满了禁军,这时,远处传来了嘚嘚的马蹄声和吱呀的车轱辘声,一群骑兵护着一辆高大的撵车缓缓行来。
神武将军冯唐一马当先,领着一队禁军骑兵走在前面。
撵车中,太上皇微闭着眼,身躯随着车轮的滚动在微微晃动。
面前的矮几上并列摆放着两张很小的纸条,正是柳芳收到的飞鸽密信。
目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