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像是开了加速器。
阿牙在警‖察到来前,还剩最后一口气,总算没死,不过因为长时间倒吊在树上且不给吃的喝的,他身体出现了多种不可逆的损伤,投毒未遂也能够他进去几年了,到时再放出来,可能连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下去。
由此,众人对季言彰的“毒辣”有了深刻了解,不敢和从前那样再同他嘻嘻哈哈。
但过了段时间,众人发现,如季言彰所言,他只针对心怀鬼胎的人,和正常没有坏心眼的人相处,他还是很和善的。
丽珍也明白了这点,每天天不亮就采来新鲜的花朵偷偷放在院门口。
季言彰原本还很生气有人抢了他的活——
徐薇真房间里每天更换的花都是他精心挑选的。
后来调了监控知道是丽珍,季言彰沉默。
徐薇真见此,道:“既然她这么有诚意,不如你就原谅她吧?”
季言彰:“不要。”
徐薇真其实并不在乎丽珍,但季言彰在乎。
别看他嘴上说着不要,视线却没离开过监控画面。
“她自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遭遇了诸多不公,能遇到的最好的人就是你,想拼命抓住你,为此一时想岔了对我有敌意也正常。”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徐薇真从竹篮中取出一朵娇翠欲滴的深蓝色龙胆花,递到季言彰面前,“我用了她这么久的花,理应要帮她说好话,看在我的面子上,季少爷原谅她行吗?”
季言彰接过龙胆花,许久,“嗯”了一声。
虽然应下了,可季言彰没有即刻向丽珍表态。
直到他离开的那天也没有。
——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位前辈们陆陆续续都杀青离开了。
季言彰送走了很多人,可这不是永远的别离,他们互相加了联系方式,真诚地相约将来有空一定相聚。
屈云身体虚弱,感冒一场后再也待不住了,同拍完戏了的孔亦雪和高习高羽兄弟俩离去。
渐渐的,中心楼空了不少。
今天,季言彰终于迎来了他最后一场戏。
最后一场戏也是他的第一场戏。
即尘埃落定,他放牛的场景。
当时只拍到了他看着牛吃草,继而面朝夕阳,走向溪边的画面。
但后面还有一段戏。
季言彰如今需要从头到尾再表演一遍。
兴许在之前戏中完整地体会到了陈开的人生,兴许是学习吸收了各位前辈们的经验,也兴许是徐薇真在身边让他安心,季言彰不至于过分紧张。
“放宽心,今天拍不成,明天再拍,不行就后天再拍。”徐薇真宽慰道。
季言彰摩挲着粗糙的牛绳,“好,我听姐姐的!”
“有姐姐在,我甩戏耍耍大牌怎么了!”
徐薇真笑着看他,“说大声点。”
季言彰眼珠子左右瞟周围忙碌的工作人员,“我不敢。”
“那我替你说。”
“别!”季言彰说:“不要不要!”
“姐姐,我错了,我还是不想耍大牌的!”
徐薇真但笑不语。
“言彰!”导演唤道。
季言彰立马应了一声,然后和徐薇真暂别,走向导演。
两人深入交流了好一会,直至一切准备就绪。
“Action !”
陈开牵着同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牛走向广袤的草地。
看了一会老牛满足地吃着草,陈开缓缓走向溪边。
小溪潺潺流动着,沿途伴有绽放细碎小蓝花的湿地勿忘草,如天上点点蓝星。
他在溪边坐了下来。
清澈见底的溪水倒映着普通却又无比恢宏的夕阳景象。
天地开阔,晚风清凉如许。
陈开宽大发白的衣服被吹得鼓鼓的,头发如地上弯腰的野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陈开突然开口了。
“……”
这是小山教他背的电话号码。
陈开越说越顺。
“要好好活着……”
这是周小花遗书中叮嘱他的一句话。
他竟然还能说英语,虽然发音很不准。
“ Some birds aren’t meant to be caged. Their feathers are just too bright.”
‘有些鸟是不能关在笼子里的,他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泽’
来了又走的老师向虹在课堂上是这样翻译那段绕口的英语的。
她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书籍里一段话。
“芋头一块钱一斤,锅刷两块钱一把……”
爷爷教过他的,要省着用钱,多家对比价格,不能被人骗了。
爷爷。
老师。
小花。
大山小山。
还有好多好多的伙伴。
陈开想起来了,又或者说,是想念他们了。
他学会想念了。
学会倾诉自己的思念了。
他会好好活着。
夕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