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光阴很慢。
可眨眼间,数日便过去了。
徐薇真在季言彰拍戏闲暇之余,和他一道将村子及其周边大致游逛了遍,有了切身的感受。
此处山水相依,天蓝碧水,鸟语花香,空气清新,连小道上热乎的新鲜牛粪都没被净化得没有太多臭味。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季言彰远远瞧见了,嫌污了她的眼鼻,拉着她飞速绕开。
徐薇真说:“这有什么?之前我们去内蒙古,不也见过当地牧民用干粪便烧饭吗?”
季言彰捂住徐薇真的嘴巴,“姐姐不要说了,再说你又要像以前那样,几天吃不下饭了。”
当时,他们何止见牧民烧饭,还看到了牧民用手搅着粘稠的动物粪便堆着糊成墙。
尽管知道糊粪墙在当地是很正常的事情,且在当地的牛羊粪便相较干净且味道没那么大,但徐薇真还是受到了冲击,看反胃了——用老一辈的话来说,她就是嗓子眼浅。
现在徐薇真的胃口也不是很好。
只因秀丽风景常伴着生活不便利的缺点。
这里没有自来水。
村民们要么从山泉山溪里汲水,要么打井取水。
季言彰的住处后院子里就有一口井,用管道连接到了楼中各处,比大部分村民们用水要便利得多。
井水食用前要过滤消毒,再烧开,口感远远不如徐薇真平时饮用的几千块一瓶的水。
季言彰没有提前考虑过这一点并提醒徐薇真,心疼又愧疚:让她在根本上就胃口不佳了。
徐薇真本就苦夏,如今浅尝过这里的各种食物,包括许多野蘑菇和野果,以及连续几天祸害庄稼的野猪,合她口味,让她真正喜欢的食物少之又少。
就这么短短几日,徐薇真肉眼可见地瘦了。
夜晚,季言彰踌躇了许久,终于开口劝她:“姐姐,要不你明天就回去吧?”
徐薇真从电脑上移开眼,“你在赶我?”
“不是,我是在担心你。”
季言彰看着徐薇真愈发尖的下巴,“你瘦了好多。”
执起她虚落在键盘上的手,季言彰道:“吃不好睡不饱,手腕细了整整一圈!”
徐薇真好笑地反握住他,“言彰你说得太夸张了。”
“我可是仔细算过了的,我就比平时吃得少了三十克米饭,不信你到米缸里看看。”
“我少吃了米饭,可也多吃了水果蔬菜。你不能诓骗我。”
“就算姐姐吃饱了,但姐姐睡不好也不行。”季言彰说:“姐姐都有黑眼圈了。”
徐薇真挣开季言彰的手,拿起镜子,贴近来仔细观察,同时使唤季言彰打开室内所有的灯。
将眼下泛青的位置看了又看,徐薇真得到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季言彰说得没错。
季言彰在旁“虎视眈眈”。
短时间内找不到理由反驳季言彰,徐薇真只能换了另一种方式。
徐薇真放下镜子,看向季言彰,声调平稳,隐忍的难过却藏不住,“我这样,很丑吧?”
季言彰哪里受得住徐薇真流露出受伤的神色,连忙道:“没有的事,姐姐,你很好看,一直都很好看。”
“你最好看。”
徐薇真眼睫微颤,“我还以为,你嫌弃我了……”
季言彰抓徐薇真的双手,包在自己掌心里,“怎么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嫌弃姐姐!”
“我现在这样,姐姐嫌弃我吗?”
徐薇真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默了默,“嫌弃。”
季言彰顿时笑脸裂出一大道口子,“我不信。”
徐薇真垂着眼帘。
季言彰瞧出了不对劲,“姐姐骗我。”
“姐姐为什么要骗我?姐姐你说,你快说啊!”
徐薇真不为所动。
季言彰有他的法子:矮身哈腰,把脑袋当电钻,硬生生一点一点挤进徐薇真的怀里,再别扭地转过脸,正对她。
四目相对。
呼吸交融。
两人皆是一怔。
季言彰顿时红了脸。
徐薇真也不敢大出气,怕他自个炸开花。
季言彰嗫嚅道:“姐姐为什么骗我?”
他还在纠结这件事。
可见她说嫌弃他,对他的伤害很大。
徐薇真:“因为,我不想走。”
季言彰一怔,游移不定的目光回到了徐薇真脸上。
徐薇真移眸,“我不希望你离开我太久。”
“我总担心你,怕你出什么意外。”
徐薇真碰了碰他脖子上几乎淡得看不清的抓痕,“你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
“前天你在溪边看到别人衣服漂走了,你想都不想就下去捞。”
说到这个,徐薇真仍怪他,“溪水那么凉,你也完全不顾,要是被水底的尖石划到脚,或者被水蛇咬到,后果不堪设想。”
“可当时衣服就在我手边,我不捞,就真要漂走了,而且我就踩进溪里一脚而已——”
在徐薇真的注视下,季言彰渐渐收声。
严肃的她也好看得要紧。
特别是,讨论的是他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