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阳山,军营。
夜色如墨,群星隐匿。
他们到时,夜已深,军中之人早早睡下,宣凌允便和月泽在自己的营帐休息,待第二日再与众人相见。
昏暗的房间内,微弱的烛光跳跃在月泽苍白的面庞,紧锁的眉头在睡梦中也不曾伸展。
“阿爹!”
静悄悄的帐篷中蓦然响起一声微弱的呻吟。那音色暗哑痛苦,像是刚刚从噩梦中惊醒。
月泽睁开双眸,望着熟悉的帐顶,眼神空洞无神。只觉得眼睛一阵酸涩,月泽拉过被子盖过头,整个人藏在被子里,被子微微颤抖,微弱的抽泣声,不时从里面传出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月泽,居然藏在被子里,不敢大声哭泣,细细的哭泣声,听的人压抑。
他尽量不惊动身边熟睡的宣凌允。
阿爹……
月泽蜷缩在被子里,无助的抱着自己。他此刻多希望月如风像以往出现,带着他回家。
宣凌允被细碎的声响惊醒,抱住哭泣中的月泽,轻轻安抚着他。
这一个月以来,月泽时常梦魇缠身,时时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便是泪满面。
哭着哭着,他便在宣凌允怀中再次睡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内的灯已经灭了。
可他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泪水无声的自眼角滑下,落在凌乱的发丝间。
过了一会儿,月泽擦掉脸上泪痕,坐了起来。
大仇未报,他不能如此消沉。
突然,一丝亮光射了进来,有人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
“哥,你醒啦!”一道带着些惊喜的童声在室内响起。
月泽未有动作,只是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空洞的眼神中泛起了些许波澜。
做梦吗?
阿爹,糯糯,我好想你们啊!
月泽眼中的泪水控制不住想要再次汹涌而出。
“哥,哥,你看看我,好不好?”
床榻边缘一沉,一双温热的小手强行扳过月泽的脸,祈求道。
模糊的脸庞不期然与脑海中的一张熟悉的脸慢慢重合,月泽的心底有着震惊也有些欣喜,张了张嘴,颤着声音喊道:“糯糯?”
眼前的少年,双目含泪,一双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对月泽的关心。
他痴痴地望着月云诺,伸出颤抖的手摸向他的脸颊。
忽然,他伸出一半的手却突然一停,他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他害怕他再次失去。
月云诺连忙抓住月泽伸出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脸庞,带着哭腔说道:“哥,我没死,我没死,哥,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手上温热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慌忙的将月云诺拥入怀中,温热的泪水落在他的脖颈间。
“哥——”他趴在月泽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路逃难而来,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去,月云诺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对不起,对不起......”
月泽不停的道歉,是他不好,护不住月河,害他亲眼见证月河覆灭,族人惨死。
帐篷之外,月廖垂首而立,默默的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哭泣声。
直到帐篷中哭泣声弱下去,他才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去,出声唤道:“阿泽。”
月泽闻声抬头望去,他的眼尾泛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晶莹的泪珠,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睛此刻黯然失色,眼光是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痛苦,那样的忧郁就如一朵泪水化作的娇嫩的花朵,让人无限怜惜。
“两位长老和爷爷,有事找你商议。”
月廖的声音低沉暗哑,眉间有说不出的惆怅,还有那双悲伤的眼神望着月泽。
看着月廖眼中的关心,月泽内心一揪,竟不知该怎么回他。他的父亲是他亲手解决的,他的母亲亦是他动的手。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族人。
半晌,月泽轻声应道:“好。”
他放开月云诺,起身下床,双腿却是一软,径直跪了下去。
月泽下意识的运用灵力撑起身子。
他站起来了,却不是自己站起来的,月廖快步上前,与月云诺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月泽脸色微变,眼中一片死寂。
如果他连灵力都没有的话,他拿什么报仇雪恨,拿什么守护族人。
想到这里,月泽心中大悲,但他还是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我没事,我们先过去吧!免得两位长老和三爷爷他们等急了。”
“好。”
月廖看着强撑着的月泽,眼中闪过一丝担心。他所遭锥心之痛,月泽尽数尝过,几近疯狂。如今修为尽失,成为半个废人,大仇又未得报,以他的心性,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一路走来,月廖的目光时刻关注月泽这边的情况
“我没事,真的。”
月泽轻声说道,先一步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去,帐篷内坐满了人,却多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月允儿。
月允儿眼圈发红,面容憔悴,那个爱笑、总拿着新做的糕点喊着他品尝的女孩,他好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