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高钙片,进口货,现在县里和市里的老人都吃这个补钙。”方轶笑道。
“这挺贵的吧!”方有财眯着眼,将钙片瓶拿远了些看了看。他有些老花眼。
“不贵,您吃着感觉如果好,我再给您买。”如果方轶告诉他钙片的真实价格,方有财肯定不会让他再买了。
“你在外面也不怎么赚钱,以后别给我买了。我这身子骨硬着呢。”方有财嘴上说的硬,但是方轶看得出来这几年父亲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我进村时,看到村东头五爷爷拿着一捆菜,向村外走,我问他干什么去,他说回家。我五爷爷这是咋啦?他不在村里住了?”方轶问道。
方轶家在村里的辈分不算高,村东头的五爷爷只比方有财大一岁,但是因为辈分高,所以方轶得管他叫爷爷。
这种事在村里并不稀奇,以前方轶经常在村里看到四五十岁的汉子喊几岁的孩子爷爷。
不过现如今村里人对辈分已经不怎么上心了,在一切向前(钱)看的驱使下,谁家有钱谁家才是实际上的爷爷。也只有村里的一些老人还拿辈分当回事。
“嗨,别提了。你五爷爷老老实实的干了一辈子,结果儿女们都长大了,成家了,却容不下他。
不是老大媳妇嫌弃他身上有味儿撵他,就是老二媳妇嫌他人老了干不动地里的活儿指桑骂槐,左邻右舍的也是见到老实人搂不住火,老欺负他。
一个月前,你五爷爷又呕了一肚子气,随后找到村里说要住村外坟地边上的泵房。村外的坟地边上确实有座老房子,以前是泵房,后来里面的水泵废了,也就很少有人再过去了。
村委会的人也知道他家的情况,之前方冒带人去他家劝过他儿子和儿媳妇几次,但是根本不管用。你也知道咱村那几個老娘们就属你五爷爷家的儿媳妇最难缠。
看你五爷爷实在住不下去,村里也没好办法,便同意了。就这样,你五爷爷住进了村外坟地的泵房。”方有财边吸旱烟边道。
“那他怎么不去法院告那几个不孝子?让他们每个月给生活费。”听父亲说完,方轶心中有气,便道。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你可别掺和,以免挨骂。
再说了,法院判了又能怎么样?法院能管的了一时,能管的了你五爷爷一世,再说了真要是把两个儿子抓起来,家可就散了,你五爷爷也不会同意……”方有财叹了口气道。
这就没辙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我五爷爷去坟地住,晚上就不怕闹鬼?”片刻后,方轶问道。
“怕?用你五爷爷的话讲:有什么可怕的,鬼比人好,至少鬼不欺负他。”方有财道。
方轶彻底沉默了,鬼比人好!
杜建军敲诈勒索案很快开庭了,方轶带着案卷走进了临县的法院,坐在对面公诉人席上的检察员正是蔡检察员,在她身旁是一位年轻的女检察员,估计是助理检察员。
主审本案的法官是一位中年男法官,头发有些花白,走完前面的程序后,法官敲响法槌:“现在进行法庭调查,请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审判长,公诉人申请撤回起诉。这是我们提交的《撤回起诉决定书》。”说完,蔡检察员将《撤回起诉决定书》提交给了法官。
“鉴于公诉人申请撤回起诉,现在休庭十分钟,稍后我们将依法做出裁定。把被告人带出法庭。”主审法官说完后,合议庭全体成员退出了法庭。
见法官们并未露出意外的表情,方轶猜测之前检察院可能已经跟法院打过招呼了。
旁听席上的杜希向方轶招手,方轶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检察院撤诉,是不是意味着我爸可以无罪释放了?”杜希问道。
“大概率是这样,只要法官裁定准许撤诉,就意味着你父亲的罪名不成立,可以当庭释放,但有可能需要回看守所办下手续。不过前提条件是检察院不变更起诉。”方轶道。
“哦,但愿一切顺利。”杜希道。
十分钟后,书记员要求全体参与庭审人员起立,合议庭法官走进法庭,审判长宣读裁定:
“……本院认为,公诉机关要求撤回起诉,符合法律规定,依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二百四十二条之规定,裁定准许县人民检察院撤回起诉。”
杜建军听到公诉人撤诉后,并未表现的多么兴奋,反而嚷嚷着要上诉,让法院还他清白,方轶大感意外,没想到杜建军会如此。
在看守所办完手续后,杜希将杜建军接了出来,父子俩对方轶千恩万谢。
杜希知道这肯定是方轶去检察院与负责办案的检察员探讨案情,交换意见的结果,否则检察院怎么会主动申请撤诉。
“方律师,您帮我写个上诉状,我要上诉,让法院继续审理我的案子,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算了。我堂堂正正的做了一辈子农民,不能被这个案子染上污点。”杜建军坐在儿子借来的车里,一脸不忿的说道。
“恕我直言,您就算是上诉也没有用,检察院撤诉符合规定,二审法院只会针对撤诉一事进行审查,不会对您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