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一腿没一腿的,说话不能中听点吗?”
逍山君捞起堆在腰间的薄衫,松松垮垮的披上。
他扬眉低啐了一句,脸上没有一丝羞愧。
而床榻的另一头,云隐君慢吞吞的整理着衣服。
冰壶秋月的掌门哑然失笑,出言赞同,“任则说得也没错。”
“师兄,你怎么也跟着瞎说?”逍山君不赞同的看了云隐君一眼。
在他们眉来眼去的时候,任则已经麻木了。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能撞上这种场面。
耿直的剑修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思考人生。
人生应该是什么样来着?就这么一直被诓骗吗?
忧伤的年轻人就这么伫在殿里,叫旁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逍山君招来一把凳子,坐在任则对面开始解释。
“小五啊,这就是个意外,你听我说……”
但任则打断了他的话,一针见血的问,“师父,你还在修无情道吗?”
“呃……”逍山君明显气短了。
心虚的师父试图挽尊,“无情道走不下去了嘛,我没有办法。”
听到这样的话,任则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梳理着思路,缓缓开口。
“师父,你修什么剑道其实都轮不到我管。
可你为什么要暗示我,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坚守无情道。
哄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这样让我很失望。”
说着说着,年轻人的眼眶就泛起微红。
在他的对面,逍山君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隐君走到任则身后,轻声诉说缘由。
“因为你师父也在骗他自己,他把自己都骗过去了,连带的也骗了你。
他不敢承认他对我的感情,他也不敢面对你。”
“我?”
在任则疑惑的同时,云隐君直直的注视着惊诧的逍山君。
他的眼里带着支离破碎的悲哀,被紧紧锁在瞳孔中没有外露。
云隐君的讲述依旧平稳镇定,彷如一个局外人。
“任则,你是我和逍山的孩子,他以为我不知道。
我知道,我一直在配合他表演。”
若即若离,若有若无,云隐君已经尝够了爱而不得的痛苦。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尾追逐着水中倒影的鱼,始终无法真正触及想要得到的东西。
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痛苦,云隐君今天本来是来和逍山做个了结的。
虽然莫名其妙的滚到了床上,又被孩子撞到,但他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
云隐君逼视着逍山君,要一个答案。
在云隐君和任则的对面,逍山君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他低着头,不敢与云隐君对视,“我不是……”
徒劳的起了个头,逍山君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约两百年前,他和师兄因一场意外滚到了一起。
发现腹中的新生命时,逍山君正在宗门外访友。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觉得给师兄生个孩子也没什么。
于是他悄悄生下了任则,当做捡到的孩子抱了回来,收作了五徒弟。
自那之后,他的境界就再无半分进展。
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偏离了无情道,逍山君刻意忽视了很多东西。
包括师兄隐约的讨好,心中不受控制的悸动,以及对任则的偏心。
他用一个个合适的理由将这些都包装起来,强行维持一切正常的状态。
今天云隐君来访,逍山君忽然感觉到不明的恐慌,才有了任则看到的那一幕。
他捂着脸,将这些阴暗的想法和盘托出。
任则不知道最后云隐君和逍山君是怎么解决问题的,他听到一半就忍不住逃出主殿了。
恍恍惚惚的抱起周周,年轻剑修御起飞剑就往外走。
瞧他这副魂不守舍的状态,魔骨就猜出了个大概。
他一手提溜一个,卷起漫天黑雾消失在虚空中。
“去哪?说话。”
魔骨用阴冷的鬼气拍拍任则的脸,唤醒失魂落魄的剑修。
要哭不哭的任则看似思考了一会儿,实则脑子根本没转,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去六师弟那儿吧。”
“我可不知道你六师弟住哪儿。”
魔骨又用鬼气扇了任则两下,才得到一个确切的地址。
妖界与凡界不同,边疆位置有大能守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魔骨还是停了下来。
他亮出呆若木鸡的任则,又说明访友的目的,拿到了正儿八经的通行许可。
直到落入鹓扶谷,任则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魔骨把人往人六师弟那里一丢,就不打算再多操心。
但周周不放心,硬是要守在任则的身边。
剑修略微回神,以他需要安静一会儿的理由,把小剑灵哄了出去。
简陋的木屋内,只剩下任则和牟悟生两人。
浑身带着生涩的草味和腥甜的奶味,牟悟生一靠近就是一股恶风。
但任则根本没注意到这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