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天气已经开始燥热了起来。
顺着周旺宗的视线望去,周耀祖看到了自己的敞开的外套还有腹部沁血的绷带。
“没事,小伤,马上就好了。”
男人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弟弟的头,翻个身借助手臂的力量坐了起来。
他动作轻巧得很,丝毫看不出身上有伤。
但周旺宗分不清楚,他紧紧地黏在周耀祖的身边,生怕一转眼哥哥就又不见了。
周耀祖也没介意,反正他回镇上就是养伤的,陪陪弟弟也好。
顺理成章的,接下来他只能带着周旺宗一起出门去给伤口换药。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是不会随便带周旺宗出去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周耀祖想要周旺宗提前适应人群的存在。
毕竟他已经攒够钱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上京城看医生。
到时候,周旺宗需要面对的人要比现在多得多。
因此,虽然周旺宗一副紧张兮兮四处张望的样子,周耀祖还是带着他出了门。
但是周旺宗的异常太过明显,路过两兄弟的人们都忍不住回头看两眼。
一般这种情况周耀祖是不会理会的,从小到大他见得多了。
只要别人不怼到脸上,他也没必要过度反应。
还好小镇上的人虽然好奇,但基本的分寸还是有的,没人舞到周耀祖脸上。
两人顺着镇上的大路走到了周耀祖常去的诊所。
说是诊所,其实是山南镇唯一的一家正规医院,但镇子上的人都叫它诊所。
现在正是流感高发的季节,大堂里都是带小孩来打针的家长。
好不容易等前面排队的都看完了,周耀祖进了诊室就直接说换药。
医生询问了是什么伤口,上次用的什么药之后,也没有多问,直接就去换药室给周耀祖处理了。
腹部的伤口并不大,但是深,刀口缝了七针,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年轻人,身体好,但是还是要少逞能,命是最重要的。”
显然,医生一眼就看出了这伤口是怎么来的,忍不住职业本能发作,给周耀祖好好训了一顿。
低眉顺眼地领着弟弟听完训,周耀祖才心有余悸地离开。
这医生什么都好,就是太能说了,每次周耀祖在医院里碰到他都要被说一顿。
出了医院的门,周耀祖又带着弟弟去镇子中心的小广场上转了一圈。
把山南镇算得上繁华的地方都逛了一遍,两人才慢悠悠地晃荡回家。
路过菜场的时候周耀祖顺便买了几斤肉,奖励周旺宗这次出门表现得好。
养伤的这段时间,周耀祖一直呆在镇上,时不时带周旺宗出去转转。
等到伤好了之后,他先是去市里一趟办了点事,再回镇上接弟弟一起去市里坐火车。
好在现在天气暖和了,不用带那些厚衣服,所以兄弟俩的行李不是很多。
从未出过远门的周旺宗一开始还有些新奇和激动,这点周耀祖可以从弟弟的动作和表情里看出来。
但是到了人流密集的候车室里,周旺宗马上就蔫了下来,整个人都是一副恹恹不快的样子。
周耀祖一边哄孩子,一边注意着时刻表,终于顺利地带着弟弟上了火车。
火车并不是直达首都的,路上,两人又转了三趟火车,才上了终点站是首都的火车。
幸亏周耀祖舍得花钱,路上只要时间长一点,他就买卧铺。
所以这一路下来除了旅途的劳顿,倒也没遇到其他的麻烦。
下火车之后,周耀祖带着弟弟先在宾馆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再去的医院。
首都医院多得很,他也不知道看哪个好,直接带弟弟去了最出名的医院,挂得还是专家号。
就这,大早上到的两人等到了下午才见到了专家。
专家确实是专家,医术高,说话也直接。
他告诉周耀祖,小孩这种情况呢,是出生的时候缺氧导致的。
做手术和吃药都没什么用,特殊教育和康复治疗之类的没准能有一定的效果。
医生说得诚恳,还推荐了一些有资质的学校和机构,但周耀祖还要考虑考虑。
带着周旺宗回了宾馆之后,周耀祖想了一会儿,还是下去借了宾馆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徐家,请问您是?”
电话里传来明显带点年纪的女人声音,讲话礼貌又客气。
“你好,我找岳亭羽小姐。”
周耀祖确认自己没打错,这就是之前岳亭羽留下的电话号码。
“她不在家,您方便留个姓名吗?等岳小姐回来之后我好告诉她。”
“她之前答应过会帮我弟弟找医生,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其他的话周耀祖也没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他心里清楚,一个买家找被拐卖的女人帮忙,其实挺不要脸的。
但为了给弟弟治病,这点脸面不要就不要了。
第二天,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周耀祖又带着弟弟去了另一家医院看病。
医生的说法大差不差,内心早有预感的周耀祖有些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