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进来的宋云珠先是打趣的扫了眼正在和李无疾玩闹的陈显,随后看向被李安君拎过来的腊鱼问:“安君,是陈显带来的吗?”
“嫂嫂,就是那个傻子带来的。”李安君轻笑着说完后,她嘴中的那个“傻子”连忙放下窝在自己怀里的李无疾,起身向宋云珠拱手问好。
宋云珠在微笑着朝陈显点了点头后,抬起手指刮了刮李安君的鼻尖调侃:“安君,就用菘炖了吧,让我们尝尝你的傻子带来的腊鱼好不好吃?
“云珠嫂嫂,这…”不好意思挠着头的陈显在被闹了红脸的李安君瞪了一眼后,当即止住了话头。
倚在陈显腿边的李无疾见他没有再说下,忙仰起头用疑惑的语调大声催促:“陈叔父,你怎么不说了,我还想听呢!”
愣了一下的陈显瞥了眼盯着自己的李安君,俯下腰凑到李无疾的耳边低语:“无疾,那条腊鱼是我阿母做的,挺好吃的。”
贪嘴的李无疾听到后,圆溜溜的眼睛中当即冒出了亮光,感到口水快要流出来的他赶忙跑到宋云珠、李安君身旁重复刚才的话。
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间,一串晶莹的口水落在了灰色的砖面上,当即逗笑了屋内的其他人。
“哈哈”的笑声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无疾低头看了看快要消失的口水印,然后用手心擦着嘴角跟着大声笑了起来。
笑得肚子有些疼的宋云珠宠溺的摸了摸李无疾的头顶,拿过腊鱼柔声吩咐:“无疾,你先和你陈叔父出去玩,我和你姑姑给你们做饭,等吃完饭,咱们还要去办大事呢!”
开心的李无疾当即拉着还在笑的陈显除了东厨,俩人先在院子中追着狸跑了一会地,然后跟抱着干草的李安容去了后院喂牛。
原先热闹的鸡圈已经空了下来,在腊日时,宋云珠宰了所有的鸡。
寒冷的冬日里,以往每日都在打架的鹅也在饥寒交迫下相互依偎在遮风的角落里。
现在没有了可以喂它们的东西,宋云珠不舍得拿粮食来喂鹅,只能偶尔往鹅圈里扔些不能吃的菘叶。
至于能不能活到春天,只能看天意。
“安容,这些鹅怎么不宰了?”陈显抱着趴在篱笆上往鹅圈里瞧的李无疾问。
李安容拍着沾在灰色直裾上的草屑回答:“母鹅到春天时就能下鹅子了,我嫂嫂舍不得杀它们。”
“但一直饿着它们,估计也下不了鹅子,还不如趁现在还有些肉全都杀了。”陈显的话刚说完,卧在最外面的那只母鹅勉强支起身子,踉跄着伸长脖子朝他冲来。
被吓了一跳的陈显赶忙抱着拍着手笑的李无疾跑到一旁,随后好奇的问抿着嘴角笑的李安容:“安容,你的那两个舅父还过来吗?”
“现在太冷,路上也不安全,便没有对他们说。等成亲时,再给他们消息。”李安容搓着手轻声说完后,拿起竖在西厢房墙上的笤帚,接着扫院子。
随着“沙沙”声响起,觉得无聊的李无疾挣扎着从陈显的怀里下来,和跟过来的狸一起又跑回了堂屋,乖乖的倚在烧火的李安君的怀里听她给剁着腊鱼的宋云珠说事情。
宋云珠听着掺着忧愁的声音,把剁好的腊鱼丢进陶盆中讲:“安君,你不用担心衍儿,陈叔父已经为她考虑的相当周全了,这种君姑、君舅与儿息之间的矛盾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即使她另嫁他人,那人也不一定能有陈叔父的担当。陈叔父是吏,在咱们以孝治天下的大汉,他这么做,担负着一定的风险,稍有差池,就可能会被人告到县尉那里丢了差事。”
“嫂嫂,只是分家,有那么夸张吗?”李安君颇为不解的问。
宋云珠端着陶盆走到泥灶前拿开第二个铁釜上的木盖,把腊鱼倒进翻滚的水中解释:“安君,陈大父现在将近五十岁,他们现在分家,对咱们知情的来说,是为了避免以后闹更大的矛盾;但对于那些跟陈叔父有过节的人来说,可以借机给他安个不赡养长者的污名。那些人不会管什么是事实,只会抓着一个污点不放。”
“那该怎么办?”李安君心惊的问,她从未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牵连。
返回到高足案旁的宋云珠淘洗着切好的菘想了片刻回答:“安君,这个就不用咱们操心了,陈叔父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他肯定是想好了后路的。”
蹙着眉头的李安君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抓了把柴火添进了灶膛里。
不多时,“咕咕”的翻滚声伴着浓郁的鱼香味传了出来。
不用宋云珠吩咐,皱起鼻尖吸了吸肉香味的李无疾自觉的跑到后院,去唤正坐在堂屋里说话的李安容、陈显吃饭。
正聊着姓、氏区别的俩人忙起身跟着李无疾回了前院,然后端过各自的饭菜坐到一起继续刚才的话题。
宋云珠听着少年们的争论声,从碗里夹起一块鱼皮塞进等不及的李无疾的嘴里,随后仔细的往外挑着鱼刺。
单独坐在长案右侧的李安君心不在焉的吃下一块鱼肉,哀怨的扫了眼挤在一起聊天的李安容、陈显,有种陈显之所以和自己定亲是为了延续和李安容之间的友情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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