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圆鼓鼓的蹋鞠滚到了宋云珠的脚下,又被她踢给了嬉笑着的孩子们。
在看到三人后,李延寿把双腿乱蹬的李昭放下,在嘱咐李兴看好他后,轻笑着朝三人走来。
在跟李延寿说过两句话后,宋云珠接过了李安容端着的陶罐,和李安君继续往李充家走。
从陶罐里飘出来的肉味吸引住了馋嘴的孩子们,一个个停下来咽了咽口水。
李兴自觉的抱起蹋鞠,和其余三个孩子像小尾巴一样蹦跳着跟在宋云珠的身后。
李延寿和李安容并肩看着眼前的情景,纷纷低声笑了起来,兄弟间因两年未见而产生的不自然也随之消失不见。
“安容,我听缓儿说你也要定亲了,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先是缓儿迎娶新妇,再是你向张家下聘,还有迎儿的出嫁,衍儿的亲事在明年八月份之前也要解决。等安河、长寿回来,就只剩下送安君出嫁了,他们肯定会羡慕我,能一个不漏的参加完你们的人生大事。”李延寿笑着说完,就像他们从未分开过般熟稔的把胳膊搭在李安容的肩膀上。
李安容瞥了眼从肩膀上垂下的大手,发现虎口处满是茧子,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问:“兄长,你在上郡是守长城吗?”
“安容,我没有被分到那里,而是得了个轻松的活计,在上郡的治所肤施县的城墙上巡逻。”李延寿说着,展开了虎口给李安容看上面的茧子,并告诉他这是因为常年握卜字戟留下的。
李安容看着厚厚的茧层只觉得眼眶发酸,垂下头低声讲:“兄长,咱们快进去吧,别让伯父、伯母他们等着急了。”
“好,我听我阿翁说了安河进了南军的事儿,去了南军要比被派到边郡好啊,等返乡后也不用再去服徭役,只需要每年秋季去陈留县参加一个月的督试就可以了。”李延寿往前走着说,他当初也想进南军,但因为骑射不行,直接被淘汰掉了。
李安容听后扯了扯嘴角,卫士返乡后是不用去服徭役,但随时会被朝廷征召随军作战。
察觉到了李安容情绪变化的李延寿笑着安慰:“你不用担心安河,我在回来之前,曾听人说匈奴的昆邪王杀了休屠王,带着四万人来投降大汉。即使以后匈奴跟大汉再打起来,只要有大将军、骠骑将军在,匈奴也只有输的份,他们已经成不了气候了。”
满腹心事的李安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虽然他只读过几年书,但也知道将军们卓越的功绩背后,堆积着数不清的白骨。
李延寿见自己的一番话让李安容的眉头皱的更紧,便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涨红了脸的李安容推开李延寿的胳膊,紧张的瞧了瞧不远处的院门口低声质问:“兄长,那种地方,你去过?”
“安容,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那种地方怎么轮得到我们这些在县城里驻扎的人去,都是为那些守长城的兵卒服务的。就是让去,我也不会去的,万一得了病,就只能瞪着眼等死了。”李延寿赶忙悄声解释,生怕自己会被误会。
李安容这才放下心,并再次低声叮嘱:“兄长,不管你有没有去过,都不要对次君嫂嫂提起。不然的话,即使她说着不在意,心里肯定也是不舒服的。”
不被信任的李延寿气恼的拍了拍李安容的后背,瞪着圆圆的眼睛解释:“我说没去过就是没去过,我傻吗,我对她说这干嘛,是嫌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吗?”
“兄长,没去过就没去过呗,拍这么疼干嘛!”咧着嘴的李安容皱起鼻尖,伸出胳膊揉着勉强摸到的后背进到了满是从堂屋里传出来的笑声的院子里。
迎过来的王次君看着李安容的神情,带着些许迟疑关切的问:“安容,你这是怎么了?”
“次君嫂嫂,我没事,是被蚊子咬了一口,我去找李缓兄长给我挠一挠。”李安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揉着下巴扮无辜的李延寿,随后在王次君疑惑的目光中,像一阵风似的溜进了堂屋。
王次君随后挑了挑眉毛,亲密的拽了拽李延寿的袖子说:“快进去吧,就等你了。兴儿给你占了位置,他要和你坐在一起。”
笑着点了点头的李延寿拍了拍王次君的手背,引来了王次君嗔怪的眼神。
已经成亲七载的夫妇微红着脸颊进到了堂屋里,随后找到各自的席子坐了下来。
原本敞亮的堂屋在摆了两张长案后显得狭小起来,宋云珠跟着三个女孩、韩絮儿以及李昭、李无疾、李嫱坐到了里侧的那张长案旁,其余人都在外侧。
随着辈分最高、年龄最长的李充夹起一块鸡肉后,田红夫拿起着坐直腰身嘱咐众人趁着饭菜尚热,赶紧吃起来。
宋云珠见坐在自己两侧的李无疾、李嫱吃的太快,忙轻声叮嘱他们:“无疾、嫱儿,你们慢些,不要噎着。”
两个嘴角沾着油汁的孩子笑着点了点头后,继续扒着碗啃里面的鸡肉和兔肉。
内心高兴的李充给包括李安容在内的李家男人都倒了酒,并让他们都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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