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家出来后,李安容直接去了乡塾,其余人则全部坐到牛车上听冯儿唠叨李缓:“缓儿,你听到了没?你看到了没?又不是对她们家的女儿下聘,那两个女人有必要如此刻薄吗?真是的,要我说,你阿翁没有给那么多聘礼是对的,咱们拿的再多,也不一定能落到郑姝的手中。她要是个好的,我们自不会亏待她,她要是对嫱儿不好,你们两个就搬出去,别来碍我们的眼。”
李缓看着鲜少生气的冯儿,忙低声安慰她:“阿母,那两个妇人是杨医匠侄儿家的,本就跟姝儿不对付,自然说不出来好听话。至于嫱儿,我是对姝儿挑明了说的,姝儿也是保证过会对她好的,不然,我也不会向姝儿提亲的。”
冯儿和赶着牛车的李责听到这里,心里的怒气也都消了大半。
李缓接着向帮了冯儿的田红夫道谢,田红夫随意靠在李充背上摆着手讲:“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我要是不教训她们一顿,她们还以为咱们姓李的好欺负呢。唉,无论是你阿母,还是次君、云珠,更别提絮儿了,哪一个能嘴皮子利索点,也不用每次都让我冲前头,你们啊,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王次君当即像个小孩子一样拉起田红夫的胳膊请求:“君姑,反正我嘴笨,等延寿回来后,要是他欺负我,你可得帮我。”
好心情的田红夫当即同意了下来,随即接着讲:“次君,要是你再给我生个男孙或者女孙,是不是延寿的错,我都护着你。”
“有君姑这句话,等延寿回来,我们就去祭高禖神,求它也让我生一对孪生子。这样的话,君姑是既有了男孙又有了女孙,一下子可以抱俩。”王次君说着,对众人竖起了右手上的食指和中指。
宋云珠看着王次君迎合田红夫的样子,再次明白了韩絮儿和她的差距,也庆幸起自己没有君姑。
牛车跑的飞快,幸亏是一群人挤在一起,宋云珠才没有觉得太冷,继续听李充、李责商议去交田税的时间。
“老三,不如后天就去吧,不然等麻晒干了,又要开始绩麻了。”李充沉声向李责建议。
李责摩挲着握在手心中的牛鞭同意了下来,随后转过身问宋云珠:“安河家的,你们家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三叔父,我们自然是要一起去的。”宋云珠赶忙点头回答,她往年跟着李安河去交田税时,总能看到那些小吏故意为难孤身一人前去交税的女人。
李责听到后继续回应:“那行,你们提前把要交的东西准备好,后天吃完朝食后,我让缓儿去你们家帮忙往牛车上装。”
“不用,我和安君、安容能装的上去,到时候,我赶着牛车去找你们。”宋云珠当即笑着拒绝。
冯儿见状拉住宋云珠的袖子柔声相劝:“就让缓儿去帮你们吧,虽说安容也长大了,可他也才十四岁,肯定没有缓儿有力气。东西虽然不多,但光靠你们三个,装起来肯定十分吃力。”
“嫂嫂,我阿母说的对,我到时候去帮你们。”李缓也跟着劝道。
看热闹的田红夫笑着插了一句:“云珠,既然有人帮忙,何必要拒绝呢,不要带着安君、安容没苦硬吃。要是你觉得缓儿的力气小,我可以让你伯父去帮你们。”
宋云珠听到后忙做出选择:“伯母,不用劳烦伯父了,让李缓帮我们就可以了。”
李责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赶着牛车拐进了东里门。
宋云珠刚到家,便被迫不及待的李安君拉到堂屋里细问:“嫂嫂,你见到了李缓兄长说的郑…郑家阿姊了没?”
“没有,她是受聘的女子,怎么会出来露面呢。”宋云珠笑着回答完,拽住了想往长案下钻的李无疾,接着对李安君说了后天去交田税的事情。
俩人歇息片刻后,拉着李无疾一起去清点了要交的数目。
李安君站在堆满粮食的西厢房南间的房门前问:“嫂嫂,要不要按安容算好的数目提前装好,省的麻烦。”
宋云珠倚到房门上抱着双臂向没有去交过田税的李安君解释:“安君,咱们在家算好的数目不一定刚好够,还是多带一些比较妥当。”
“怎么会不够呢?”李安君先是疑惑不解的问,然后恍然明白了宋云珠话中的深意,应该是乡亭的石有问题。
满腔正义的李安君握着拳头问:“嫂嫂,没人去告吗?”
“安君,去哪里告,是告到县令那里还是告到太守甚至廷尉那里?没有人会出这个头儿的,大户人家不在乎多出去的这点粮食,在乎这些粮食的估计又没本事见到县令,所以大家都会选择默默忍受。”宋云珠耸了耸肩无奈的讲。
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情绪的李安君只得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越看越觉得这片天即将要黑了下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李缓早早的到了李家,和李安容、宋云珠一起把五袋粟米、三袋菽和三袋菽米以及一端麻布和半麻袋蚕茧装到了牛车上。
前来交田税的人不多,排在李充后面的宋云珠跳下牛车望了望前面的队伍,再有两家,便能轮到李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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