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襄邑县通往宁陵县的官道上,两个守在关卡处的士卒用卜字戟拦住风尘仆仆的三人厉声讲:“把你们的传书拿过来。”
为首的周郁忙把缰绳交给疤脸男人,转身走到山羊胡男人赶着的马车旁取下背后的包袱,随后把它放到马车上解开,从里面取出传书恭敬的递给刚才说话的方脸士卒。
方脸士卒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三个男人,随手把卜字戟靠在拒马前,打开竹简认真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你叫周郁?到柳河乡两个月做什么?”方脸士卒板着脸质问。
周郁忙恭敬的笑着回答:“我就是周郁,去柳河乡是为了娶新妇。”
“哦?这上面写的是,你是小黄县人,那你如何识得我们这里的女人?还有,那个脸上有疤的李济,断了左胳膊的张屈,是你什么人?”方脸士卒继续追问。
另外一个右眼窝下有颗黑痣的士卒闻言凑到竹简前凑了一眼,然后给方脸士卒帮腔:“如果你说不清楚,即使有你们小黄县的传书,我们弟兄也是不能把你们放进去的。”
跟着商队常年在外奔波的周郁三人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依旧笑着从袖子中掏出二十钱,分别递给了两个士卒。
方脸士卒低头瞅了一眼手心里的四铢钱,转头朝另外一个士卒笑了笑后,换上柔和的语气说:“看你这么有诚意,那你就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两位兄长,我们三个都是小黄县人,是在同一个商队卖命讨饭吃。五月份时,我们跟着主家去会稽郡,途中经过了柳河乡,我在那里与一个寡居的女子定下了盟约,说会在九月份来娶她。李家兄长和张家叔父怕路途遥远不安全,便和我一起过来了。”周郁说着露出了羞涩的神情,抿着嘴角挠了挠头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两个士卒在听完后,纷纷笑了起来,俩人摆着手让周郁把马车上的东西打开,他们还要去检查上面的东西,看是否与传书上写的一致。
周郁忙跑过去把盛有稻的两个布袋解开,然后打开盛着两匹麻布的木箱。
方脸士卒看完后又仔细核对了三匹马的特征,见没有差池便把竹简还给了周郁,随后围着他绕了一圈揶揄着讲:“可真是便宜你小子了,就这点东西也能把人娶走。”
“兄长有所不知,我自幼没有双亲,跟着叔父一家长大,挣的那些个钱都被他们以养育之恩的名头薅了去,只把双亲生前的院子给了我。这些东西,还是东家给凑的,马也是从东家那里借的。”周郁可怜兮兮的胡诌着,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两个士卒也没有再为难三人,在收好四铢钱后做了记录,推开右侧的拒马让三人过去。
周郁感激的朝俩人拱了拱手,快步走向李济,在接过缰绳后利索的翻到马背上,夹了夹马肚子朝前方跑去。
约莫跑了两三里后,三人渐渐放慢了速度。
张屈单手赶着马车追上周郁、李济提议:“周郁,你不要跑那么快,小心胳膊上的口子会裂开。这里离柳河乡还有将近五十里,咱们今天是赶不到了,不如先慢慢走着,今晚先在咱们之前路过的罗桥乡上寻户人家休息,明天再往柳河乡赶。”
“行,就听叔父的。”心情愉悦的周郁笑着应下,抬头望向官道两边的槐树。
初次来时,槐米还未开。再来时,槐叶已落下。
停在槐枝上啄着槐角的麻雀在“吱吱喳喳”的叫着,又在突然之间被“哒哒”的马蹄声惊飞。
一片片休耕的黄土地展现在三人的面前,周郁望着出现在视野里的人影,不由得在想:萱萱,你在干嘛呢?
许萱和宋云珠一起把装着草木灰的背篓从牛车上搬下,然后再把草木灰分别倒在三个篮子里。
宋云珠抬起沾着草木灰的胳膊朝远处的李安君、李无疾挥了挥手,俩人赶忙跑过来拿起最右边的篮子,一人一把往地里撒着。
卖力干活的李无疾嫌李安君走的太慢,大笑着抓了两把草木灰跑着往前撒,却被迎面吹来的秋风扑了一脸。
原本白净的小娃娃瞬间成了一只小花狸,扬起嘴角笑着的宋云珠走过来用袖子把李无疾脸上的灰擦净,然后指着被风吹的“哗哗”直响的桐树讲:“无疾,地里风大,得慢慢撒。万一被风吹嘴里面,难受不难受?”
李无疾撇着小嘴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跟在宋云珠身旁,不敢再调皮。
不远处的菘菜已经长到半尺多高,再过几天就能包心了。
一把把草木灰从三人的手中漏了出去,尽管撒的很稀疏,可还是不够一亩地。
宋云珠看着剩下的地叹了口气,家里的粪肥都用来种菘和芦服了,现在连草木灰也没有了,只能先这样种下去。
撒完草木灰后,三人回到牛车旁拿下铁铲,开始一铲一铲的翻整着土地,并顺带把麻的根揪出来扔到一旁,等晒干了就可以拿回家生火。
地里的人不多,宋云珠不敢让李无疾再乱跑,让他只能在牛车旁玩,如果真有什么事情,黄牛是会叫的。
无聊的李无疾拍了拍黄牛沉甸甸的肚子,跑到地头拽了一把快要枯黄的草喂给它吃。
秋日里太阳落山早,感觉到光线暗了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