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上的酒垆每年都会在这个季节收购大量的桑葚用来酿桑葚酒,因此,李安容很顺利的把牛车上带的七篓桑葚卖掉,等他再回到桑园时,那些妇人还没有再来摘第二篓桑叶。
李安容寻了处僻静的地方要把卖桑葚的钱交给宋云珠,宋云珠笑着让他先留着,然后询问今年的桑葚价格。
“嫂嫂,今年还是十钱一篓,我带过去七篓,值七十钱,咱们换的那罐酒是四十钱,也就是说这次是卖了三十钱。”李安容拽着一条桑枝回答。
宋云珠了解情况后继续去摘桑葚,她和许萱一起望着树顶上的大桑葚唉声叹气,由于树杈太高,那些桑葚注定是麻雀、乌鸦和喜鹊等鸟儿的食物。
幸得今天有风,才使得几人能在桑园待住。
五个妇人顶着中午的烈日又来了装桑园,宋云珠接过李家的背篓后,让她们用自己的背篓再去摘一篓桑叶。
眼看低处的熟桑葚已经摘完,宋云珠把从家里带出过来的木梯竖在树干上,让许子爬上去摘高处的桑葚。
许子见状先是捂着嘴轻咳几声,然后红着脸对李安容低语:“安容,我爬不得,我、我穿的是长袴。”
李安容听后有些尴尬的瞟了许子两眼,挽起袖子走到木梯边对宋云珠说:“嫂嫂,还是我来吧,许家兄长怕高。”
“对,云珠嫂嫂,我怕高。”许子缩着脖子回答,然后在许萱质疑的眼神下走到木梯前帮李安容扶住木梯。
妇人们摘桑叶的速度要比摘桑葚快了许多,宋云珠依照之前说的话,在她们临走时,往她们的背篓里各放了两把桑葚。
一连三日都是有风的晴天,原先刚泛红的桑葚也已经完全熟透。
不断有人来桑园里用帮忙摘桑葚换桑叶,偶尔也有嘴馋的孩子过来帮忙驱赶鸟儿,用来换一把酸酸甜甜的桑葚。
李家桑葚摘完的那天晚上,下起了雨。
被雷声惊醒的宋云珠再也无心睡眠,她摸索着点亮油灯,从枕头下拿出前一阵收到的李安河的回信又看了起来。
“吾妻云珠,吾在营中亦安好。白日习武,夜于梦中会卿与无疾,偶见君与容。吾上月拜河伯,祈卿平安无忧。吾与卿为夫妇,吾之幸也。”
又一声惊雷响起,宋云珠赶忙放下竹简去拍李无疾的后背,原本不停翻身的李无疾安静下来,把头钻进宋云珠怀里继续呼呼大睡。
宋云珠轻柔的摸了摸李无疾的小脑袋,仰面躺在枕头上沉思,算上之前的七篓桑葚,抛去让许子带走的两篓、自家留下的三篓桑葚,李家一共是卖了四十五篓桑葚,也算是凑够了李家今年要交的人头税。
“哗啦啦”的雨继续下着,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停下。
正当宋云珠要跨出门槛时,眼尖的李无疾指着地上的小燕子连忙大喊:“阿母,燕子掉下来了。”
宋云珠连忙低头去看,果真看到了一只翅膀受伤了、浑身湿漉漉的小燕子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叫着。
“阿母,它怎么自己掉下来了?”李无疾仰头望着燕巢里挤在一起的三只小燕子问。
宋云珠弯腰凑近小燕子回答:“应该是昨天晚上下雨时从巢里掉下来了,它的左翅膀耷拉着,应该是摔断了。”
“啊,那该怎么办?阿母,咱们带它去找杨大父看看吧,杨大父能给人看病,自然也能给燕子看病。”李无疾苦着脸捂住左胳膊回答,仿佛不是小燕子摔断了翅膀,而是他摔断了胳膊。
浑身带着乏意的李安容也凑了过来,他在低头看了一眼燕子后摸了摸李无疾的脑袋讲:“无疾,杨医匠不会捏骨,找他没有用的。”
“四叔父,要不要把它送回巢里,让它的阿翁、阿母照顾它,应该很快就能好吧。”李无疾说着要把显燕子从地上拾起来,让李安容把它放回巢里。
李安容连忙拦住李无疾,他回头望了一眼院子后对满脸不高兴的李无疾解释:“无疾,我们夫子曾经说过,如果人摸了小燕子,那它的阿翁、阿母就不会要它了。你等一下,我去抓把青草。”
还未等李安容转身,李无疾已经跑到了草棚下,抓了一把还算干的青草侯赶忙跑过来递给李安容。
宋云珠见状去扛了木梯,随后抓着小燕子往上爬的李安容扶住木梯。
在李安容把小燕子成功当回燕巢时,李无疾蹦跳着欢呼起来,他以为小小燕子能活下来,却在吃完朝食后又在屋檐下看到了那只耷拉着翅膀的燕子。
只是这时的燕子已经不会动了,周围还飞着几只苍蝇。
伤心的李无疾看着李安君把小燕子埋到桃树下,让它和那些雏鸡做伴。
“无疾,别伤心了,这叫各有天命。”李安君放下铁铲后抱起李无疾轻声安慰,这个懵懂的孩子虽然还不懂什么是生老病死,可也知道被埋进土里不是什么好事。
李无疾撅着嘴不理李安君,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燕巢里的小燕子,以防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会有别的小燕子从巢里掉下来。
这种状态持续到宋云珠和许萱从西厢房南间把铺在箩筐里的桑葚抬出来,李无疾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挑拣桑葚的宋云珠、许萱和李安君、李安容,又望了一眼张着嘴巴抢母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