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珠见状温柔的揪了揪李无疾的细软的头发,转头瞥了一眼长案上的蚕卵问:“今年的蚕种是什么价,真是辛苦你们两个和张伦兄长了。”
李卿和张越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不是所有买蚕种的人家都会感激他们,更多的是怀疑他们在背地里涨了蚕种的价格。
张越也打算劝张福不要再掺和明年买蚕种的事情,让那些人想到哪里去买就到哪里去买,想和谁家一起去买就和谁家一起去。
从柳河乡到县城约有三十里路,不说进趟城要早早的起床赶路,还要用张家的马车,虽说每户会单独再给一钱的用马车钱,可张家也不缺这三四十钱,倒不如直接推了省心,也省的被人怀疑来怀疑去。
在张越看来,张福做这种事,纯粹是吃力不讨好。
李卿见张越皱着眉头不说话,忙搓了搓双手回答:“云珠嫂嫂,我们还是在之前的那家铺子里买的,就是靠近北城门的那家。我们去的时候,从齐郡那边来的商队正给他们卸货呢,所以,这蚕种绝对放心。价格比去年高了两钱,每一千个蚕种一百钱。你要了十千个,就是一千钱。”
“云珠嫂嫂,你已经给过五十钱了,只需要再给九百五十钱就可以了。我阿翁特意嘱咐我,说你是迎儿的嫂嫂,也就是我的嫂嫂,不用再收那额外的一钱。”张越接着李卿的话继续说,他说到最后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热热的。
如果往张越的脸上泼些凉水,一定会冒出丝丝白烟。
宋云珠听完忙让张越向张福转达自己的谢意,然后把搂住自己胳膊的李无疾交给李安君,自己去东夹间给张越拿钱。
张越与李安君不熟,他自觉的退到堂屋门口看李家东墙边郁郁葱葱的竹丛。
“安君女弟,安容去了哪里,怎么一直没有见他?”李卿随意的坐在席上问。
李安君听后把目光从蚕卵上移开,看向随手翻长案上竹简的李卿讲:“安容在后院整地呢,准备种葵和瓜。”
李卿闻言挪到李安君、李无疾身旁,支着下巴逗了逗李无疾后轻笑着追问:“安君女弟,安容有没有心仪的女孩?”
“没、没有吧,我还没有听他提起过别人家的女孩。安容是男孩,也没有律令规定男孩要早早成亲,我兄长和我嫂嫂应该不会让他早早成亲。李卿兄长,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李安君说完,好奇的看向和李无疾玩游戏的李卿。
李卿一走神,李无疾“砰”的一下拍到了李卿的手背,大笑着说自己赢了。
“呃…我只是随口问问。”李卿笑着搪塞李安君,随后装作很痛的样子甩了甩右手,要和李无疾再玩一次。
不到四岁的李无疾自然比不过十四岁的李卿,李无疾一连输了五六次,最后撅着嘴躲到李安君背后,不想再跟李卿玩这个游戏。
李卿笑着伸出手背让李无疾去拍,李无疾轻轻拍了拍,然后指着李卿手背上的一道细长疤痕问:“叔父,这是怎么了?”
“这个啊,是我之前下地干活时,被铁臿划到了。”李卿说着做出了痛苦的神情,仿佛手背还很疼。
李无疾看着打了个哆嗦,咬着牙轻声讲:“那一定很疼吧。”
“我忘了,不过现在不疼了。”李卿说着摸了摸李无疾的头顶,然后给宋云珠让位置。
宋云珠把手中的麻布兜放在案上,笑着招呼倚在门板上的张越过来清点钱数。
张越和李卿各数了一遍。
随后,张越先把篮子里的竹简放到案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麻布袋开始装钱。
李卿翻开竹简找到宋云珠的名字,从篮子的底部拿出毛笔哈了哈气,然后写上:续交九百五十钱。
宋云珠凑到竹简前看了看,极大部分的人家是给的钱,有几家是用粮食换的,更有两户是用鸡苗、鹅苗抵的,更有一户直接用一头豚(即小猪)换蚕种。
等张越把布袋放回篮子中,李卿把竹简重新卷起放到了布袋上。
俩人还要去别人家送蚕种,再一起收拾妥当后,一人拎着一个篮子向宋云珠、李安君和李无疾告辞。
宋云珠把俩人送到了院门口,随后站在堂屋门口吩咐屋内的李安君、李无疾:“安君、无疾,我去拿箩筐,你们两个看好蚕卵,可别让燕子飞进屋里给吃了。”
“嫂嫂,你放心吧。”
“阿母,我会帮姑姑看着的。”
得到回应的宋云珠直接去了后院,然后对正在往菜地里施肥的李安容、许萱说了张越和李卿把蚕种送了过来的事情。
捏着鼻子从木桶中舀肥水的李安容让许萱不用再沾手,让她去给宋云珠帮忙。
许萱见李安容态度坚决,只好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土,和宋云珠一起去西厢房去拿已经晒干的箩筐。
五张布满蚕卵的麻布被放进了三个箩筐中。
许萱又在蚕卵上各铺了一张干净的麻布,宋云珠则去柴火堆里找一些柔软的干草铺在麻布上面。
做好一切后,宋云珠和许萱、李安君一起端着箩筐往后院走,李无疾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哇,好臭!”李无疾嘟囔着跑到西厢房前,满脸嫌弃的盯着浑身裤腿上满是黑色污点的李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