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冬雪相继落下,宋河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层,常有人呼朋唤友去宋河玩,其中自然少不了爱凑热闹的陈显。
陈显知在河面上玩冰的人中有一些是游手好闲、喜欢惹是生非的地痞无赖,所以每当陈安世五天一休沐时,他便拉着陈安世跑去李家请李安容、李安君去宋河玩。
哪怕有李安容这个男弟在,李安君也不肯跟三个男子单独出去,她每次都要拉上李衍、李迎做伴,有时宋云珠、许萱和李无疾,李缓和李嫱也会同去。
起初,冯儿向李责抱怨不该让李迎跟着李安君出去,怕会影响她和张越之间的婚事,两家已经商议好,等过了上巳节,便给两个孩子正式定下婚约。
至于李缓和李嫱姨母的婚事,因李责拗不过李缓,被暂时搁置下来。李嫱的姨母今年才十三岁,所以李责并不着急,准备先让李缓先过两天的舒坦日子再说。
李责听后并不生气,端起冒着热气的水碗递到嘴边讲:“你就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你只知道迎儿和安君出去玩,那你可知道她们是跟谁一起出去的吗?”
“我当然知道,是安容的同门,也是张越的同门,我担心的不是他,而是嫱儿曾经提到过的另外一个男人,谁知道那是什么人,也是怕有人会跑到张家乱说。”冯儿说完瞪了一眼眯起眼睛喝水的李责。
李责闻言放下水碗接着向冯儿解释:“你看看你,就会瞎操心,迎儿的事情不用你管,缓儿才是你应该管的。我也曾经担心过,也偷偷去宋河边看过,嫱儿提到的男人是安容同门的叔父,是宋河亭的亭长,你有什么担心的,担心人家会看上迎儿那个丫头吗?你就不能好好琢磨琢磨,为什么安容的同门邀请安容出去玩要带上安君?是真觉得人多热闹吗?”
冯儿听完愣了一下,随即用手捂住张大的嘴巴问继续喝水的李责:“你是说安容的同门看上了安君?”
李责喝着水点了点头。
冯儿激动的拍了拍腿,站起身在堂屋里来回踱步。
李责瞥了眼冯儿,端着碗继续喝水,他希望无论是李迎还是李安君、李衍都能够有个好的归宿,三姊妹与李家四兄弟之间守望相助,才能够让整个家族走的更远。
现如今朝廷频繁对外征战,成年男子随时会有丧命疆场或者边郡的可能。李责的内心很矛盾,他既希望朝廷能够彻底打败匈奴,这样等自己的孙儿辈去守边郡,就不会再受匈奴的威胁;可另一方面,他也希望朝廷不再跟匈奴打仗,他的三个成年侄儿,一个在边郡戍边,两个在军营,自己的儿子两年后也要去服兵役,他更担心这四个孩子会因战争丢掉性命。
内心极其矛盾的李责长叹了一口气,抓起放在长案的陶罐给自己续了一碗热水。
少男少女们的欢乐时光总是过的很快,随着温度慢慢上升,宋云珠怕宋河上的冰会随时融化,便勒令李安容、李安君等不要再去河面玩冰。
抱有侥幸心理的李安君几人曾偷摸着跑到宋河,在目睹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突然从破裂的冰面上掉进河里后,再也不敢往宋河跑。
从李安容那里听说了宋云珠要在开春后给李安君相看的陈显开始每天抱着沉重的竹简往返陈家和李家之间,风雨无阻。
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的陈充国和赵正儿拦住将要出门的陈显,陈显转了转手中的毛笔问:“阿翁、阿母,怎么了?”
“显儿,你每次带着竹简去你同门家,为什么不再带回来,是准备等开始上学时用家里的牛车一起拉回来吗?还有,只见你去你同门家,为何你同门从未来过咱们家,这样会不会太叨扰人家,你这孩子都已经十五岁了,不能不懂事啊!”陈安国皱着眉头说完后,赵正儿连忙跟着点头,俩人大有一副陈显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就不让他出门的架势。
陈显的眼眸转了转,最终找了个借口糊弄陈充国、赵正儿说:“阿翁、阿母,我不是对你们说了,我是去的安容家,阿翁之前在河伯祠不是见过吗,他不来咱们家是因为他们家有个四岁的孩子需要照看,脱不开身。”
“真的?”陈安国有些不信的问。
陈显赶忙点头说:“当然是真的,比咱们家里那块马蹄金都真。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去问叔父,前一阵每次去宋河玩,他都跟着的。”
“你这孩子,不要什么都往外说,我们信了你,还不行吗?”赵正儿说着猛地拍了拍陈显的肩膀,皱起鼻尖催促陈显快走,不要在家里惹他们生气。
陈显笑着跑出家门,在出了里门后放慢步伐,蹦跳着往李家走去。
冰雪消融后,乡塾开始上课,陈显出现在李家的次数开始减少。
有些不习惯的李安君边纺布边听宋云珠和许萱在一旁商量开春后种什么粮食。
“嫂嫂,咱们今年种多少麻,还和去年一样吗?”许萱搂住想要去摸梭子的李无疾问。
宋云珠思索片刻后回答:“今年多种一些,除了留下三亩等到七八月种上菘和芦服,其余的十亩全部种成麻,剩余的三块地分别种粟、黍和菽。粟种八十亩,菽种三十亩,余下的三十一亩种上黍。”
“十亩?嫂嫂,这也太多了吧,光沤麻估计都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