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遍“呜轧…呜轧…呜轧”的号角声过后,李安河先是领着手下的十名骑士在北校场排列整齐,随后把收上来的竹简分别投放进写有各县、乡名字的布袋里,最后再到队长跟前交付需要邮寄家信的费用。
不同的县、乡费用不一,到柳河乡是四钱。
校场上的“哗哗”声不断响起,不仅装竹简的布袋很快被撑满,而且那些用来装四株钱的布袋也很迅速由干扁扁的瘦子变成了大腹便便的胖子。
李安河放下手中登记信息用的毛笔,快速跑到属于自己的队列,领着手下的骑士们开始围绕西郊营进行三圈长跑,当他们跑到南辕门时,远远的看到材官们在南校场上进行有序的戟击训练。
整齐划一的“嗵嗵嗵”跑步声和响亮的“梆梆梆”卜字戟碰撞声响彻整座西郊营。
数片流云遮住初升的太阳,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正领着李家众人去祖坟祭拜的李充停下脚步,举头望了望从云层中透出的微弱光线,果断让韩絮儿和李迎带着李昭、李无疾和李兴、李嫱四个孩子先回家,怕孩子们的年龄太小会被不好的东西冲撞。
田红夫见状赶忙阻拦韩絮儿去牵李兴的手,满脸不安的询问李充:“再走三十多丈就要到了,现在回去的话,祖宗会不会怪罪,既然你害怕对四个孩子不好,不如就先在这等一等,等到太阳出来再去。”
李充闻言瞪了田红夫两眼,摸着胡须不耐烦的说:“不等了,要是等祭拜时候再阴天了呢,兴儿他们四个都是祖宗的后代,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们,祖宗怎么会怪罪我和他们几个呢!祖宗知道了后,说不定还得夸我呢。你们几个快回去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田红夫听完白了李充一眼,仿佛在说看把你能的。
胆小的李衍十分怕李充、田红夫闹矛盾,赶忙腾出一只手把田红夫拉到一旁,泪眼汪汪的看着田红夫。
田红夫最奈何不得李衍如此这般委屈的模样,只得拍着李衍的后背保证:“衍儿放心,今天是个大日子,我不和他闹。”
李衍这才吸着鼻子笑了笑。
等韩絮儿、李迎六人离开后,李充继续和李缓一起抬着长案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冯儿搀扶着虚弱的李责,李安容拎着腊鸡,李安君端着两碗蒸饼,李衍端着肉方,宋云珠抱着装有酒的陶罐,王次君捧着蒸饭,许萱的右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里面是单独给李安平的祭品。
李安平虽然离世时已经成婚,但由于没有子嗣,所以不能葬入祖坟,单独埋在离祖坟二十丈远的李家田地里。
李安河打算再过几年或者十几年,从自己或李安容的子嗣里过继一个儿子给李安平,这样就可以把李安平迁入祖坟。
每年腊日祭拜祖先的祭品由三家轮流准备,今年轮到了李安河家。
一行人很快到了位于李充家田地里的祖坟,李充和李缓在数个坟茔前摆好长案,然后再由田红夫和冯儿接过众人手中拿着的祭品摆到长案上。
李家众人按照辈分、年岁呈两列依次排好,李充和李责在最前面,随后依次是田红夫和冯儿、李缓与李安容、王次君和宋云珠、许萱与李安君、孤单一人排在最后的是李衍。
众人跪拜后,李充上前打开酒罐,把里面的酒倒在长案前向祖先祈求:“列祖列宗在上,后辈李充现领李家众儿孙祭拜你们,望你们能够保佑延寿、长寿、安河平安回家,保佑兴儿、无疾、昭儿、嫱儿健康长大,保佑安君、迎儿、衍儿能够嫁的如意夫婿,保佑缓儿、安容能娶的佳妇,保佑儿孙们的息妇们健康长寿……也保佑安平家的能再觅好良缘吧,安平一人埋的远,你们要多照顾他,别让他被欺负了,那孩子自小就脾气好,不惹是非也不会与人红脸。老二走的早,就请你们保佑我和老三能多守这些子孙们一段时间吧。”
李充像是喃喃自语,声音不大,除了李责外,其余人都听的不真切。
宋云珠侧头望向一望无际的田野,看到有三五家人在上坟,有几口之家,也有二三十人的大家族。
天空忽晴忽暗,不少麻雀停在地头的桐树上等待着觅食祭品。
李充担心李责的身体,很快结束了仪式,让李缓、李衍陪许萱、李安君和李安容去给李安平上坟。
宋云珠和田红夫、王次君一起把祭品取出一部分摆放在地面上,其余全部带回李充家当做今天的朝食。
“老三,让你嫂嫂抬吧。”李充见李责想要抬长案,连忙走到李责身旁制止。
李责推开李充要抓自己胳膊的手解释:“兄长,我可以抬的。从陈留县到陇西没有遭太大罪,只是大家都想在腊日前赶到家,才会在返程时走的又急又快,年轻点的还好说,还有些年纪大的直接在半路上病倒了,如果能挺过来的话,应该明天或者后天也能到家。”
李充拍了拍李责的胳膊,叹着气让李责不要再说,陇西离李延寿在的上郡并不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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