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日清晨,东方渐白,以往寂静的巷子,慢慢变得嘈杂起来,不断有人背着沉重的包袱离开家。
刚关上院门的李安君听到了李无疾着急的喊声,急忙往东夹间跑去。
“姑姑,我阿母呢?”李无疾揉着惺忪的眼睛问跑进房间的李安君,撇着嘴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李安君急忙坐到榻边,用衾裹着李无疾抱在怀里轻声解释:“无疾,你阿母和你四叔父一起去送你外祖父了。你昨天不是答应你阿母了吗,说自己会乖乖等她回来的。”
李无疾听完皱了皱鼻尖,用发颤的声音继续说:“我记得,可我怕,怕她会像阿翁那样要等桃花开三次才能回来。”
“不会的,你四叔父还要去乡塾读书呢,等不到吃朝食他们就会回来了,无疾乖!”李安君边说边轻摇着李无疾,想要把他哄睡。
李无疾闻言把头埋进李安君的怀里,小小的人儿紧拽着李安君的袖子不知在想什么。
宋云珠和李安容在榆树里的里门外遇到了背着包袱、拎着麻袋的宋万年。
“阿翁,不是说等我过去再走吗?”宋云珠连忙用双手拿过麻袋问。
内心烦躁的宋万年望了一眼里门叹着气回答:“唉,仲昌在家里哭闹的厉害,哄没有用,打也没有用。我在家待着也是心烦,便想着先出来在里门处等你,我也是刚到。”
“等回来了,我去看看他。”宋云珠说着把麻袋放到了地上,麻袋比较沉,宋云珠拎着有些吃力。
宋万年叹着气没应声。
李安容连忙走上前行礼,与宋万年闲聊了几句。
“唉,不说了,咱们走吧,等到了河伯祠,你们两个就回来吧。”宋万年说完想要拎起布袋,但被李安容抢了去。
李安容和宋云珠一起抬着布袋跟在宋万年的身后往河伯祠走。
河伯祠离榆树里很近,三人不消多时便到了河伯祠,河伯祠前已聚了不少人,有年轻力壮的年轻男人,也有几个头发已经花白的五十多岁老人,更多的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宋云珠和宋万年在人群的最外层找了一棵高大的柘树倚着歇息,李安容走进人群中寻找李责。
李安容仔细打量着每一个人,没有找到李责,却碰到了来送陈充国服役的陈显。
“安容,你怎么来了,你家也没有要去服役的人啊?”陈显有些奇怪的问。
李安容指着不远处倚在柘树下的宋云珠父女回答:“我是来陪嫂嫂送她阿翁的,因为清晨人少,我怕嫂嫂一个人不安全,便陪她一起过来了。”
陈充国经常听陈显提起李安容,今日一见果然如陈显所说的稳重大气、敦厚纯良,可惜自己没有女儿,不然可以结个亲。
眼见来人越来越多,陈充国让陈显随李安容一起离开。
等俩人走到柘树下时,正好看到李责、李缓走了过来。
一番寒暄后,李责和宋万年一同走进人群,而其余人开始往回赶。
“李缓,你和嫱儿姨母的事情怎么样了?”宋云珠边走边关切的问。
李缓扬起嘴角开心的回答:“阿翁说等他回来再说,他虽然不太相信嫱儿阿母托梦的事情,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顾忌,尤其是我后来一直说嫱儿的阿母没有再托梦。我一直把嫱儿的姨母当成亲女弟,在我心中和迎儿是一样的,突然让我娶她,我可接受不了。”
“兄长,既然如此,你不如趁三叔父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找个称心又对嫱儿好的女子,等三叔父回来,直接让他去求亲,这样的话,他自然不再提嫱儿姨母的事情。”李安容向李缓提议。
李缓认真考虑着李安容的话,可称心的人又岂是能那么轻易能够遇到的。
走到宋河亭,宋云珠独自去了榆树里,当她到宋家时,宋仲昌正坐在院子抽泣。
“仲昌,不要哭了。”宋云珠心疼的把宋仲昌抱进堂屋,搂在怀里轻声哄。
宋仲昌顿时哭的更加厉害,泪水很快打湿了宋云珠肩膀处的衣服。
王氏见状坐在一旁叹着气讲:“本身你阿翁走时就不放心,他还跟着闹的厉害,平日里看着乖巧懂事,一到有事时就只会胡搅蛮缠。云珠,你不用理他,哭够了就消停了。”
“阿母,你先别说了,他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我先带他去我家和无疾玩两天。”宋云珠说着拿出袖子里的帕子为宋仲昌擦泪。
王氏听完走了出去,不再理宋云珠、宋仲昌。
宋云珠见站在堂屋门口的宋伯吉一直看着自己,招手让宋伯吉过来。
“伯吉,仲昌怎么会哭的这么厉害?”宋云珠搂住宋伯吉的肩膀问。
“姑姑,大父打他了。”宋伯吉小声回答,他还没见过宋万年发过那么大的脾气。
宋仲昌听到后抽噎着点头,掀开身上的直裾让宋云珠看屁股上的手印。
“啊,怎么打的这么厉害?”宋云珠看着上面让人惊心的红印大呼。
宋仲昌撅着嘴满是委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宋万年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宋伯吉趴到宋云珠耳边低声解惑:“姑姑,是因为仲昌在哭闹的时候说了句,他不想大父像阿母走了后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