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见面的时辰,苏禾拖着疲惫的身子向牌坊走去,心里是有些恼的。
疫区灾情严重,她早就有些力竭,现下还得抽出时间应酬王爷,真的叫人疲累。
远远的,她便看到穿了甲胄的楚承南立在栅栏外,月光下的甲胄折射出银色的光,衬得他有些不真实。
苏禾的视线有些模糊,雾雾的。夜里寒凉,她却觉得后背汗津津的,太阳穴也在突突跳动。
“王爷。”苏禾停在了几丈开外,伏身子见礼。
她不想过了病气给他。所以立得远远的。
两人一个在栅栏的这头,一个在栅栏的那头。明明就在眼前,偏偏又像隔着千山万水。
楚承南想离她近一点,不禁跨前了两步。他进,苏禾则退,刻意保持着距离。
才几日功夫,她便瘦了一圈。眼眶子下有了明显的青黑,气色不好,说话的声音也是哑哑的。
“可有想到解决的方法?”楚承南虽然心疼,但一开口关心的还是解困的办法。
苏禾摇了摇头,无奈道:“大夫们还在想办法。”
“十日之期一到,你必须撤离。”男人的语气坚定,没有商榷的余地。
苏禾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情绪有些颓然,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如果只是想问问疫情,哪里需要专程召她过来,还不如让她多花些时间在药方上。
恍惚间,苏禾只觉一阵晕眩,踉跄了两步便直直得向后倒了下去。
眼见她向后栽倒,楚承南想都不想,立即轻点足尖,朝她凌空伸手抓了过去。
奈何他离得远。巷子里突然窜出的一道人影先他一步,从身后拥住了苏禾。
楚承南皱了皱眉头,收住脚步的同时打出一道掌风,想要逼退人影。但对方也是练家子,顺着掌风的方向及时避开了去。
两人随即过上了几招,人影怀里拥着苏禾自然不好招架,几招的功夫便被挥落了斗笠。
“是你!”楚承南没想到,来人竟是周野!这几日他竟一直同苏禾在一起!这让楚承南的担忧转瞬成为了怒意。
辨清了来人,他便不再收着力道,几招便从周野的手里抢走了苏禾。
她晕过去了,离近了看,疲色更浓。
不想把时间花在与周野的缠斗上,楚承南抱起苏禾就向外走去。
“王爷是要将阿禾的苦心付诸东流吗?”周野捂住受伤的左肩,厉声阻止,“阿禾千辛万苦想要控制住疫情,王爷若就这样带着她出去,岂不是辜负了她的努力?!”这几日他一直近身跟着苏禾,他知道她有多辛苦。
楚承南的脚步顿了顿,一种不祥的感觉在心头弥漫开。
苏禾每日与病患为伍,现在她突然晕倒,也许是累了,也许...她也病了?
各种可能性飞快地在男人的脑海中旋转。
如果她也被传染了,里头的大夫治不好,外头的大夫同样也是无能为力的。周围有百姓、有将士,如果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带走她,只怕民心涣散、难以服众。
短暂的权衡后,楚承南决定同她一起留下,他抱着苏禾去了她暂住的小屋。
那是一间很普通的民房,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四方桌、几把椅子,非常简陋。桌上的素胚碗里还放了三个馒头和一碗米汤。
楚承南找来大夫为苏禾诊治。因为楚承南的介入,几个为首的大夫都聚到了苏禾的房里。经过把脉、面诊,大夫给出了结论:苏禾,被传染了...
一屋子的人陷入沉默。
这时,苏禾悠悠转醒,精神尚可。
看到楚承南站在窗边,苏禾暗暗惊讶了一下。里头那么不安生,他怎么也进来了?
楚承南的目光停留在苏禾的小脸上,烛光微闪,她疲态尽显。
“我要试药。”这是她醒来说的第一句话,语气坚定,完全不同于她平日的性子。
楚承南并不知道关于药方的事情,只能将目光投向大夫之首,许广茂许大夫。
许大夫一听苏禾主动要求试药,毫无犹豫地出言阻止:“不可!绝对不可!这方子药性极烈,若是常年习武的壮汉姑且还能试一试,苏大夫一介弱质女流,绝对不可以!”
“苏大夫说的药,有几成把握?”楚承南威严的声音传来,许大夫怯怯地伸出两根手指道:“试药的牛猪狗兔,仅两成存活。”
楚承南凌厉的目光再次扫向苏禾,没有开口,却很瘆人。好像他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两成把握,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许大夫,我有把握用独门针法控制住翻涌的气血,只要我能扛过去,我相信大部分百姓都能扛过去。我们没有时间了!”苏禾当然不肯就此放弃。
“什么针法这么厉害?”楚承南不太相信,这群大夫里有附近几个城镇最好的名医,有军医,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她能解决?
苏禾低头不答,似是有些不能启齿。
“你若不交代清楚,本王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试药的。”说罢,便差遣元春取走苏禾身边的所有银针,免得她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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