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下乡再看看
杨轩最看重的还是种田。
所以尽管有人去找冼大少的麻烦,海家与植家的反馈还没回应,雏形版的期货市场还有些空子可以钻,陆地剑仙的怒气还没平息,叶青红的表态刚刚确定,他也还是义无反顾地出城,去四周的村镇上巡视去了。
主要是江湛县有些超前的经济活动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封建社会的生产力很难支持一些资本运作,那么萌芽在雷州的这座县城里,是因为周围的基础生产力支持县城里的经济做到某种地步吗?
比如黎县的穷困使得商业活动十分匮乏,一月一度的集市已经是最热闹的时候了。主要是因为黎县本就是雷州最南的县城,山区多,过去问题遗留的失去土地的山民也多。
总要完成温饱后,才能考虑物资交换吧。
再比如春阳县,强力管制之下所有商业店铺其实都是橙氏一家独大掌控的,自由买卖几乎不存在,全都是通过高利贷,公权,或者地主阶层的先天优势——土地所有权,来进行剥削掠夺底层农户获利的勾当。
私自开采矿产也是很大一笔额外的收入,尤其是上逃税,下压榨。
江湛县嘛,虽然海家与植家是最大获利者,尽管他们对于县内事务很大的决策,但是事实上来说仍然有各方势力在这里能够获得自己的利益。
看起来冼家、橙家,乃至州外的势力,包括西戎北狄,或者他还没发现的东夷与中原各种门阀的代表,都在参与海植两家在各个层面上的生意。
非要说的话,江湛县更像是一个相对开放的商贸中心,海植两家长袖善舞地周旋各方势力,让渡出一部分权力与利益,获得了更开阔的市场。
只是……
江湛县并不具有商贸中心的优势,第一,它地理位置不好,即使在雷州,它也没有靠近运河的先天条件;第二,江湛县人口和市场规模、经济增长速度、资源,都是中下之姿。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了“开放合作”一条路。
这个优势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天南地北的客商都留在这座县城里呢?
杨轩所担心的,这个所谓开放合作,是用其他权利让渡。
慨他人之康的那种。
具体而言,那就是人口贩卖或者禁品走私。
杨轩发现这个城市明面上对自由人与奴役身份区分得泾渭分明。
那些代表身份的牌照管理,十分认真,似乎良民都得到了保护。
这种强调保护良民的概念显得十分突兀。
摊开来说的话,既然证明自己自由合法的身份牌照很重要,是不是意味着失去牌照后果很糟糕?或者说没有这份牌照,能够证明自己自由身很困难?
富商地主有钱人衣冠排场就能彰显身份无所谓,底层城市居民贫穷到让人怀疑身份的地步,就必须靠着一些身份牌来保证安全吗?
这里引申出一个问题:在一个没有奴隶的地方,是无需要强调自己的身份是自由民。最多上层炫耀自己多么富有高贵,区分于平民的普通罢了。
平民都要费心维持平民的身份?
那肯定意味着还有更差的地位,更低的下等处境。
冼大少为什么没有在其他地方购买婢女侍从,却一口气在江湛县买了十六个姿色与素质都上乘的男男女女?
结合鬼市上一大片放着陶瓷娃娃的摊位来看,这里的人口交易十分频繁……
按道理说大周并不存在严格定义上的奴隶。
大多数‘卖身’的契约都是雇佣式的,拥有时间年限——虽然实质上时间拉长到二十五十年的契约就算遥遥无期,最后一辈子为仆的可能性更大,但并没有支持这种卖身者财产生命无条件被雇主剥夺的法律。
即使勾栏里,从业者都有持有一些钱财的权利,如果是奴隶,那是等同于牲畜,一切都是主人的。
雇主处置家奴都要应付官府名正言顺的理由,家里奴仆随意处置得多了,还会被舆论与风评申讨,引发同阶层的人鄙视。
社会风气算是典型的封建思维,使用仆役属于堂堂正正,但是要讲上层人士的风度。
也就是压迫还是很残酷,实质上也是一种变形的奴隶,但到底来说,大周王朝治下真正把人当成畜生使用,是违背社会公理共识的。
所以,杨轩想到乡间看看,这个县,下面的村镇上,到底还有多少具体的人,是拥有田产的自由农户。
……
……
驾车的是车一二,没办法能者多劳,杨轩考虑后续在江湛县的命令执行者还是他,所以还是带着他。
陶同民也跟着。
这位先生的兴趣广泛,目标明确,跟着杨轩,守株待兔等候他的机缘。
本身民间诸事也是一种阅历磨炼,雷州是他视野之外的区域,他也想看看九州里距离中原最远的南蛮之地,村镇民风具体如何。
杨轩来的时候就存在一个疑问,当时进城之前路过的两天偶见的田地,为何都比其他县规整。
要知道丈量田地实际面积,是一个十分艰难的事情,因为不同于纸上计算的理想状态,真实的田地各种奇形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