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轩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这里的恩怨情仇要细细书写,估计又是一部戏曲话本的好题材。
俗话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编成戏唱的终究是人家艺术加工过的故事,哪有现场吃第一手瓜来得有趣。
叶青红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腹诽,这两句诗是该用在这种情况下吗?
“此中厉害,你若是不懂,就好生在黎县呆一辈子,无论雷州五姓日后如何,我揭山清保你不至于了流落街头。你若是懂,那就尽早抉择前途,你要想和元山一同去雷州主城,我也可以帮你,你若是想返家孤军奋战,我也依你。”
揭县令口气严肃认真,容不得冼承业不信,他是长辈,又是一县之长,再臭屁的小孩听说自己依仗的家族可能把自己当成弃子,也会失措。
揭县令摆摆手,让少年们都跟着他们的先生下去,好好反省,有些话他没办法一口气说完,他得先应对杨轩。
杨轩若有所思看着李汉儒也被打发走了,说明这个老夫子也不是揭县令的心腹,不过听县令说李汉儒要推荐揭元山去州学读书,显然也是有些别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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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县令虽然很疑惑叶青红是谁,可是杨轩把其他人放在了外面,只带了她一人进来,想必是贴身之人,于是就直接拱手道歉:“下官不知道领主驾到,不曾远迎,请领主大人恕罪。”
“没事儿,我也是临时起意没有和仪仗同行,原本打算带着家眷随便玩玩,最后再和大部分汇合去揭家拜访,没想到你我有缘,竟还能在此先见。”
这么说来揭山清还得感谢自己家不省心的熊孩子,阴差阳错地把杨轩招惹来了,不然杨轩还以为揭县令人在揭家老宅等着拜会呢,搞了半天,这揭家内部的矛盾,他是忍无可忍了。
杨轩回顾了一下最初假扮揭家下人的三品刺客,续而道:
“揭家如今是不是被多方渗透,像个筛子一样了?”
揭县令苦笑:“领主大人慧眼如炬,揭家,早就千疮百孔,多方势力蛊惑族人并不一心。拜帖是以我的名义下的,却是族长要求定在老宅那边,要见您一面谈谈。族长与族老们各有思量,在下人微言浅,难以螳臂当车。”
他当着杨轩的面处理这些家务事,就是为了向对方坦诚,揭开表面和睦,争得一线自主之机。
杨轩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我在黎县下面的乡间这么久,揭家为何现在才想起来拜我的码头?”
揭县令实话实说道:“揭家待价而沽,想看看其他四个家族与领主大家的开价。”
雷州五大家族还以为杨轩来黎县是因为揭家是五个家族里最弱的,正好利诱结盟,而揭家族长一直待价而沽,坐等杨轩上门,又以此要挟其他家族与己惠利。
然而杨轩却从未主动上门,这三年免税免征兵即将结束,揭家坐不住了,赶忙约谈杨轩,却没想被人钻了空子,挑拨着制造了一次不大不小的事端。
对于揭家来说,说不大,是因为杨轩毫发无损;说不小,是觉得杨轩挂落了揭家面子,把人都送到了揭家面前打脸。若不是唯恐杨家这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早就动用族规压着揭山清,让他以县令的身份把人拘回来了。
现在是揭家自己也意见不一,而揭山清看着不像是个糊涂的,宁肯闹僵了和族里的关系也没有妥协,他这送子远行,也是打算托孤。
不就是演给杨轩看,州学,主城,那就是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实话说,揭家人受人挑拨要用武力来挟持他见面,结果三品刺客潜伏在揭家下人之中,这事儿对杨轩来说,也同样是不大不小。
说不大,是因为他胖揍了揭家的而已,算什么事儿?说不小,是因为这事儿说明了州外势力连黎县都渗透进来了。
是帝君,是贵妃,还就是太子?亦或者是杨氏过去岁月里的旧日政敌?
杨轩以为自己在雷州低调发展,慢慢推进就行,现在,时不我待,敌人过于步步紧逼,在驱逐杨氏离开帝都后,抱着斩草除根的心态一直追到天涯海角来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呀……”
杨轩这句感叹是在说揭县令,也是在说自己。
“揭县令这是打算抱我的大腿了吗?”
杨轩随性而言,揭家还当不得他斟酌词句,换成是叶家那几个老爷子在这儿,他一定字字咬文嚼字反复思量才敢出口。
县城治理得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
黎县之前的破败是因为历史原因,也是因为术业有专攻,揭山清不懂农务,但是处理其他的事务,还是算得上水准之上。他杨轩全面提高基础粮食产量之后,揭县令把县城恢复的还是不错的。
未能创业,却能守成。
杨轩觉得他还是有些价值,值得发出橄榄枝。
揭县令又是一个长揖。
“请领主救我雷州。”
杨轩笑着道:“雷州不挺好吗,县令何出此言?”
揭县令苦笑:“领主三年来苦心投身雷州田间,想必是不希望明年重征税与兵就毁于一旦吧?”
杨轩敲了敲座椅的把手:“揭县令,我可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