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人师傅哈哈一笑:
“您看好啰!”
糖人师傅把锅放到炉子,再加热了一会儿,然后把里的糖搅了一下,保持糖的粘稠与流动性到达最佳比例,然后才拿铜勺舀出大半勺。
糖人儿若是勾勒线条则并不需要多少糖,基本看的都是师傅的手艺。那师傅果断地“起笔”,手腕平稳悬空,行云流水地按照心意在石板上移动,手中的勺倾斜并维持着精准的角度,糖浆拉出粗细合适的线条勾勒出一张人脸。
不多会儿,师傅手一抖,做了个收尾,一个翩翩公子形象就以糖人的形式出现在世间。
杨轩不得不承认师傅手艺不错,是抓住了自己几分神韵的,如果叶青红是用普通小女孩吃糖的方式去舔……那场面恐怕会旖旎到让人把持不住啊……
打住,打住,少儿不宜!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叶青红真的吃糖人的话,怕不是直接贝齿一开,直接咬碎脑袋,想象着嘎嘣嘎嘣嚼着自己的头……杨轩掏钱的时候就有点不太自然。
妙娘要了个兔子,阿大选了个野猪,阿九则是拿了个鸟,到了王洪年,他推脱说不要,估计是觉得大男人拿着这东西走街上难看,架不住杨轩起哄非要他点一个,不得已,王洪年就让师傅给他做了个剑。
都没难倒师傅。
杨轩其实也是没认真,他真要让师傅帮他做个机器猫不都是在为难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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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的东西没有什么稀罕的,手工艺品多数很粗糙,实用的小件很多,都是和日常生活有关的零碎玩意,不过一县之地,总能有些稍微宽裕点的人家,在集市上采买所需,额外还是能支付一些铜板买些头花、布头、糖点什么的。
杨轩觉得走在人流之中主要是图一个热闹的气氛,人间烟火气让他能够感受到脚踏实地的真实。
独处时偶尔会浮现心头的虚幻感在此时大大降低。
刚刚苏醒的那段时间,杨轩在每一个无法入睡深夜都会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影。
然后每一次闭眼,杨轩都在期待下一次睁眼醒来,自己正躺在现代医院的病床上,再来一个白衣天使告诉他恭喜获救,而在这里的所有经历只是沉睡时大脑为他编造的一场虚构的故事,黄粱一梦。
只可惜,事与愿违,每一次睡眠结束迎接他的,只有一种现实:雷州领主杨氏家主的杨轩。
妙娘实际上就是在杨轩最迷茫的时候捡到的。
三年前的雷州,饥荒与土地兼并导致很多流民被驱赶出乡土,暗流之中有人鼓动:“去主城寻生路”、“领主大人不会不顾你们死活的”、“陛下派杨家来搭救雷州了”、“跟着新领主一定有饭吃”。
很多饿得不行的失地者,不愿屈服于巧取豪夺他们土地的乡绅,不甘成为被敲骨吸髓的地主的佃户附庸,在谣言鼓动中生出一丝求生的欲望,被祸水东引,朝着雷州的主城移动,其中许多人在长途跋涉中变成路边枯骨,无人埋葬。
老弱病残在挣扎,一部分青壮年入了山,另一部分青壮便成了匪乱。
人一旦挣脱了某种桎梏,一些底线也在变化,原本只是揭竿而起,结果渐渐变成了唯利是图,就是恶匪也知道欺软怕硬,反而不敢碰手里有武器的乡绅,柿子挑软的捏,竟然专门从流民身上下手,夺走他们最后一线生机。
当时杨轩自北而来,还在雷州北边境,病恹恹的,拉下了行程,等到他距离主城不足百里的时候,才发现,流民不是被匪寇强拉入伙,就是被杀得七零八落,死伤殆尽。
尸山血海,饿殍遍野,杨轩坐不住,下了马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沾着人命的泥泞之中,也就是在那种时刻,他才真正放弃了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决定承担起杨氏与雷州的重担。
他在一片死人堆里,看见一个颤抖着的小手,挖出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幸存者。
醒来后的小姑娘,只知道自己叫妙娘,其他一概不记得了,杨轩就收留她在身边。是这个小家伙觉得白吃白住不行,嚷嚷要做婢女,杨轩干脆就让她做了梳头的小丫头。
虽然他不习惯天天让别人摆弄他的脑袋,却也喜欢逗小姑娘带来的喧闹气息,这提醒着他,手边即是鲜活的生命,而他,要对他们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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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耍的一条街,那些卖艺的更是简单粗暴,尽管没有胸口碎大石,可是那些表演爬杆什么的,在杨轩一行人看起来都很普通。
有牵着猴子,让小猴作揖的耍猴人,有竖个杆子就学猴子往杆子上爬的小孩儿,有用没有金属箭头的木头箭支去瞄准铜壶,看谁投的多就有奖励的。
只有妙娘最给面子,什么都鼓掌,什么都扔了铜板。
杨轩也由着她,高兴就好。
没想到叶青红一路拿着糖人,没打算吃,直到最后,大家要去和大部队汇合了,叶青红拿着糖人沉思,好像是不知道怎么办。
杨轩挠头,还是劝她:“那就吃了吧。”
他不忌讳这个。
糖人儿嘛,好玩好看,也是糖,吃了不浪费。
叶青红瞟了他一眼,拿糖人比对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