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使不得啊!”三百两请她一个丫鬟吃!她觉得这顿饭直接能把她压死。
“念酥,小姐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我跟她身边多年,对于自己人她最舍得了,赶紧坐下,我肚子饿死了。”阿石赶紧把她按下。
“小姐……”念酥水汪汪的眼睛都红了,“家人”这个词对她是个难以触摸的梦。她从小跟着义父学武,后来武馆倒闭,义父带着一家子投靠亲戚,而那家亲戚直言嫌弃她是外人,她不想让义父为难。义父知道陈府在招收小丫头,特地求了有交情的婆子,尽量把她弄进陈府,那家人在当地声望很好,进去做个小丫头比寻常人家好得多。
她相貌并不出众,但是一身出众武艺被陈夫人挑了过去。
一直知道,她被教导识字,女红,基础药理,还有习武,跟着更好的师傅,日以继夜,不停歇。一切一切都为未曾谋面的大小姐准备。
和她一起栽培的总共十个丫头,但是能毫无怨言十年如一坚持下来的只有她一个,贴身大丫鬟,毫无意外落在她身上。
陈夫人曾经握着她的手说,她的女儿,在我们心里如珠似玉般的存在,希望以后你到了她的身边,也要带着这样的感情来陪伴她,好吗?
她点了点头,义父一家去了很远的地方,她早没有家了,陈府就是她的家!也许她只是个下人,但是这里就是她一生的归属。
如今,大小姐一句“家人”把她击得溃不成军。
这里不仅仅是遮风避雨的地方,她的心也终于有真正的归属地了。
“别!千万别掉金豆子!还有,别摆出一副要以身相许的模样,我给不了……”
“噗……”念酥刚涌起的泪意直接被这句话掐灭了,忍不住破涕为笑,嗔道“小姐……”
阿石:“办事论能耐高低,就感情而言,大家平等,小丫头,跟着小姐混,只要没有二心,她绝对是一条金大腿!抱紧啰。”
“嗯!嗯”念酥的头点得跟捣米似的。
和陈圆润相处也有些时日了,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人,拿她当自己人就是一定话说算数,若是自己矫情,反而会伤了小姐一片心意。
阿石:“小姐,这里生蚝很不错,不过一人只有一份,我想多来几份。”
“随你,念酥你也随便点,今儿我们赚了一笔,好好庆祝一番!”
当小二端着好几份生蚝上楼,掌柜刚招呼好商公子他们,见状不觉奇怪。
“那位姑娘一个人能吃那么多?”
“掌柜的,他们定了三人份的,还额外加了三份,遇到这样的主子,真是睡觉都要笑醒了。”
掌柜心里一惊,在东来阁二十来年,这样的人少见,若非从小长到大的情分,鲜少有人会如此。看着自家小二一脸迷醉羡慕不已的脸,打趣道:“你啥表情啊,敢情我还亏待你了?”
“要不掌柜的,你改日也请我吃一顿三百两的?”
“去去,赶紧干活,就你嘴贫。”
“嘻嘻……”
两人对话在楼梯口,二楼两包厢障子都开着,所以一字不差入了她们的耳。
杨家姑娘和郡主觉得不可思议,不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商贾之女,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杨艺洁则五味杂陈,她对下人都如此舍得,虽然她和她没关系,她娘怎么说对陈家也有功劳吧,请她吃一顿都不肯,还绕了弯只肯借钱,她忽然觉得,陈圆润是不是看不起她,看不起他们孤儿寡母的。
“艺洁,陈家的小姐怎么这样的,”莫玲凑在她耳边咬耳朵,“你不是常说陈家人厚道吗,待你们家很好,我看不尽其然。莫不是……她嫉妒你长得比她好看?”
杨艺洁若有所思。
因为学院,她比众多姑娘都出众的一张脸,惹来不少排挤和孤立。
也许吧,大小姐自小习武,然后跟着师傅周游列国,家里叫过先生,实际上并未上过学,除了胜在家世,其它都逊色于她。
可偏偏这世道,就算是草包,有个好家世,那也是镶了金的,比她们这些平民姑娘都有更好的未来,她觉得很悲哀。
忽然想起同在三楼的高门公子们,她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莫玲似乎也想到,心不甘地抱怨了一句:“还以为是厚道的主儿,也是个有心机的,在几个公子爷面前装大方!”
此时的陈圆润和阿石并肩站在窗口,望着眼前悠远开阔的美景。
紫樱河蜿蜒流转,阳光下波光粼粼,看过去犹如缀满星尘的绸带,温柔地环抱着这块土地。不远皇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的八宝塔巍峨耸立,犹如擎天巨人,几百年的来默默地凝视这里的沧海桑田。
皇家林园,远远看去,如同一块绿莹莹的翡翠,镶嵌在皇城的最中央,那抹绿色显得安宁而美好。而它周围的大街小巷确是人来人往,繁华喧嚣,这一静一动,映入眼帘,一点儿也不矛盾,恰恰相反,融汇得如此美妙。
对于赏金猎人来说,越动乱越是黑暗的地带,才是滋润的厚土,即使养料里充斥着杀戮,阴谋和对手的累累白骨,眼前对从黑暗王国归来的他们,不异于是一场盛世光景,让暴虐狂躁的灵魂安宁。
在亲近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