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
一道人影一直在那徘徊着,时不时的,抬头看向近在眼前的红旗村,眼中都是犹豫和挣扎。
孔文竹已经在这徘徊许久了。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从镇上到红旗村才一个小时的路程,他愣是花了四个多小时才走到村口,到了后,却怎么都不敢再往前踏一步。
他怕回到红旗村。
大队长的自行车和手电筒都丢了,他可没那么多钱赔给大队长。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大队长,所以一路上,他都是慢吞吞的往前移,走走停停的,就怕回到红旗村。
可就算走得再慢,只要还往前移动,路终究都有尽头,而他的尽头是深渊,即将面临的一切让他喘不过气。
后半夜月亮不知躲哪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黑暗把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他耷拉着脑袋,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胡茬都出来了。
天微微发亮了,他不安的原地打起了转转。
踌躇着,徘徊着,挣扎着,抬头看了红旗村一次又一次,却迟迟不敢踏入。
他还是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大队长,还有,那巨额的赔偿,他该怎么办,他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孔文竹蹲下,又开始薅头发了。
眼看天快要亮了,他知道,就算不敢回去,也必须要回去,挣扎只是徒劳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四周一片静谧,隐隐约约间,他仿佛听到村里有人吵架的声音,他虽然好奇,却没心情进去看热闹。
他都要自身难保了,哪有心情进去看村里人的热闹。
这村里人也是奇葩,一大清早就闹起来了。
他实在是烦透了在村里的生活。
每天有繁重的劳动不说,还要时常听到村里那些泼妇污俗不堪的言语,有辱斯文。
薅着头发,孔文竹很想离开红旗村,可他的户口在这,没有任何证明,他是离开不了的。
就在他陷入了想走走不了,想进不敢进的痛苦中时,他听到了一声高过一声呼喊声。
那声音很是尖锐,他清晰听到喊的是,“死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听清喊的是什么后,孔文竹抖了一下,头发也不薅了,他腾地站起身来。
“杀人啦,谁杀人了?”
带着疑问,一咬牙他还是抬脚进了村,朝着声音的方向赶去。
村里有人闹出人命了,大队长自行车丢了的事,应该也不算是啥大事了吧,大队长如今指不定忙得焦头烂额呢!
孔文竹猜得也不算错,大队长李国强此时是挺忙的,忙着拉架,林婆子和罗老头打起来了。
罗家院子里。
林婆子挨了一巴掌先是懵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后,她嗷的一声扑过去对着罗老头就是一顿的抓,挠,踹……
李国强冒着冷汗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院子门开了,在罗二壮出去后,好些人就挤进了院子里看起了热闹。
扒着墙头看,终究是有些累人的。
有民兵队长李大奎和几个民兵兄弟在,那些村民也没那么怕了,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看热闹的人中,要数罗婆子最开心了。
看到林婆子扑过去打罗老头,她乐呵呵说了起来。
“林婆子你这就过分了,哪能打自家男人,家里的男人就是天,你得供着才行,怎么能上手呢!哎呦,脸都被你抓花了,你这心也太狠了……”
说这话时,罗婆子满脸的幸灾乐祸。
村里那么多婆子,她最讨厌的就是林婆子了。
这老婆子和她是一个村来的,她们做姑娘时就不对付,处处比较。
后来都嫁到了红旗村,还处处比较。
刚开始,是她赢了的,她处处压林婆子一头。
一切的改变,是从她生了第一个女儿开始。
她体贴疼人的男人变了个人似的,动不动就打她,还骂她只会生赔钱货。
而林婆子这老娘们,却因为生的是儿子,老罗家对她没那么苛刻了,罗老头更是从偷奸耍滑打媳妇变得老实勤快还疼媳妇。
林婆子越过越好,而她,却越陷越深,只能在泥潭里挣扎。
这不是罗婆子最恨的,让她最恨的是,林婆子总是跑到她面前得瑟,得瑟生了儿子后罗家都顺着她,供着她,她是罗家的大功臣……
得瑟还不够,她还总是讽刺女儿都是赔钱货,讽刺生女儿就是不下蛋的母鸡,就是家里的罪人,活该被打被骂被嫌弃……
林婆子自个跑来讽刺阴阳就算了,她还鼓掇村里其他老娘们来讽刺欺负她。
就因为她没儿子撑腰,这些人就都肆无忌惮的欺负她,骂她是只生赔钱货的老赔钱货。
男人又不帮她,她一度想过死了算了,活着受那罪干嘛呢!
可,为什么是她死。
不让她好过的人都还好好活着呢,她凭什么死。
于是,她也学会了骂人,学会了和那些老娘们硬刚对打,也学会了撒泼打滚躺下讹人,成了村里出了名的泼妇。
时间久了,她反而喜欢上了当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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