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乐阳昏睡了一宿,翌日醒来李都督又派人来请,说是要为他接风。
一连几日,都督府内夜夜笙歌!
荆州乃鱼米之乡、风景秀丽之地,加之本地女子柔美,几顿酒喝下来曹乐阳只觉如沐春风,倒将赈济灾民之事抛在脑后,只当自己是来游山玩水的富贵闲人。
今日日上三竿,李都督罕见的没派人来邀他去赴宴,曹乐阳这才长出口气——
李都督为人豪爽,曹乐阳盛情难却,几日来将头都大了!
他终于知道父亲是如何练就千杯不醉的本领——有这帮酒量惊之人为将官,难怪父亲喝便军中无对手!
今日天气极好,不如带嫚姝在城中逛逛,买些新奇的东西哄她开心,在找个大馆子吃些地道美食……
曹乐阳正想着,一抬头却见百顺跑了进来——
“少爷,外头来了一帮人,在门口吵着闹着要见您!”
“见我?!他们可是荆州的将校?”
“这倒不是,他们只说自己是城外豫、徐二州的灾民……”
曹乐阳眉头一皱,“李都督居然叫灾民入城了?”
“不,他们说自己是灾民代表,总共不过十几个人入了城,后头还有官军看着。眼下他们正等在外头,好像还抬着牌匾,二爷见是不见?”
曹乐阳一哂,“这帮人倒有意思,入得城来不去寻州牧和都督救灾,居然来找我?!”
“叫他们进来,一帮受灾之人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不多时便听见驿馆外传来一阵吵嚷声——
“哪位是少国公?”
曹乐阳抬眼,一见一位老者带着十几号人浩浩荡荡的入了驿馆,这老者耄耋之年,周身衣物略显狼狈却干净整洁,听他口中之言竟似读过书。
众人见状便围了上来。
老者看了眼器宇轩昂的曹乐阳,忽的俯身跪拜——
“老朽代豫、徐二州五万难民叩谢少国公救命之恩!”
老者身后一众人呼啦啦跪倒一片,倒将曹乐阳唬了一跳,他忙给一旁的百顺使了个眼色,朗声道:“老人家这是作甚?乐阳年轻,怎担得起您这般大礼?”
百顺见状忙扶老者站起身,老者颤巍巍、满脸泪痕,激动地道:“少国公哪里话来,若不是少夫人心善咱们早就饿死在彬城外了!如今城外灾民都说少夫人是九天玄女下凡、是救苦救难、护佑百姓的仙人哩!少夫人高门大户出身,又被皇帝封为县主,没想到竟这般悲天悯人!若不是少夫人倾其所有资助州牧大人买粮,咱城外的灾民只怕已经易子而食了……”
身后众人闻言亦哭了起来,纷纷附和道:“赵老说的不错,夫人是真人下凡,是救苦救难的仙女下界,我等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夫人的恩情……”
曹乐阳颇觉荒唐。
他吩咐百顺给众人看座,不以为然道:“老人家,内子虽修过道,但终归一介妇人,终年只在后宅行走,怎会协助州牧赈济灾民,老人家莫不是弄错了吧?!”
老者见状忙道:“不会错、不会错,就是少国公的夫人救了咱们。早在少国公入城那一日就有人远远瞥见少夫人一眼,当时只觉夫人有仙女般的容貌,没想到还有颗就济苍生的慈悲心——老朽听说少夫人进城时遭了饿急的灾民围堵,少夫人当即便命人朝灾民撒钱,不少人用那些钱买了粥来喝,不知久了多少人;少夫人随后又捐了一万两银子给州牧大人,州牧便叫人在城中收粮,又在外设了粥棚、医棚,连日来城外无一人饿死,少夫人这般行事惊愕这不就是救苦救难的仙人下凡吗?”
曹乐阳心头一震,一万两?!
孟初晗怎么拿的出这么多钱?
“吾等再谢二少夫人的救命之恩!这东西是灾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少夫人收下!”
老者说着朝身后摆了摆手,几人便举着一把由许多碎步拼接而成的黄罗伞走上前来。
老者热泪盈眶的指着伞道:“这万民伞上的布是百姓们东拼西凑得来的,上头写满了豫、徐二州所有受少夫人恩惠的灾民之名。少夫人大义,咱们无以为报,听说少国公是带着夫人去京城想陛下谢恩的,这一路上千山万水,就让这把由百姓们亲手织就得万民伞为夫人遮一遮风雨吧!”
了不得了!
大梁建国百年来能得万民伞的官员屈指可数,且无一不被载入史册;没想到他曹家居然也有得万民伞之人,可笑的是这人不是出生入死、为国捐躯的曹家二郎,而是他不肖子孙曹乐阳新娶的这位出身没落宗亲的双生夫人!
曹乐阳满眼的不敢置信,却又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难道孟氏她真的……
听着众人赞不绝口的称赞孟初晗如何高义,一旁的上官嫚姝只觉心中堵得厉害,她转过头凶巴巴的朝着蕙香道:“她父亲不过是个子爵,给得起一万两的陪嫁?若是孟家给不起,她难道用曹家的银子为自己博美名?国公爷竟这般看中她……”
蕙香摇了摇头,“小姐糊涂了!二少夫人自成亲便独自居住在县主府,要不是陛下旨意只怕难归国公府,国公夫人又怎会将中馈托付给她?”
“难不成她真是仙女,那银子是她凭空变出来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