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宁顺县主府门口,车内面白无须的男子挑起车帘向外望去。
徐三目光如炬,窥见此人真容不由得大惊失色,起身便往后宅跑去;不多时便带着赵姑姑便行色匆匆的来到府门口。她一脸惊愕的朝着此人道:“吕侍中?!您怎么来了?”
“校事府的消息没错,阿赵你果然在子爵府!”
赵姑姑伸手将吕淳扶下了马车,笑着道:“怎么不叫人提前招呼一声,咱们也好来迎您!”
吕淳摆了摆手,“咱家的行踪声张不得!咱家来此的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定会有一堆人堵在县主府门口。咱家是陛下的人,还需万事小心!”
赵姑姑引着吕淳进了府门,只听她笑道:“陛下赏赐的府邸可还好?我看府中人手不多,阿赵一人忙得过来?”
赵姑姑忙道:“得知陛下了一座府邸给小姐,还要封小姐做县主,咱们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只是我家小姐命苦,此时只怕不能亲自叩谢皇恩了……”
“阿赵不必焦急!你家小姐是皇亲,此番千里远嫁凉州,陛下心中亦十分不舍,特命咱家来看望小姐。”吕淳的眼光环视左右,压低声音道:“孟小姐的遭遇咱家已经知道了,陛下有密旨,阿赵速带我去见你家小姐!”
赵姑姑心头一凛,忙带着吕淳朝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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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监终于走了。
可孟初晗心中却充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皇帝竟然给她下了密旨,叫她暗中监视曹家;又赐了她专折密奏之权,凉州和曹家但有异动她便可直奏御前!
握着手中镶满宝石的御赐之剑,孟初晗心中异常冰冷——
皇帝并不看好他恩赐的这桩姻缘,却又赐府邸、又赐奴仆,还要封她做县主;旁人只羡慕她得皇帝恩宠风光无限,却不知这荣耀背后藏着多少阴谋与算计。
孟初晗恹恹的躺在床上,只觉得眼前出现一张巨大的网,自己被牢牢罩在网中……
“晗儿,你可好些了?”
孟初晗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这么多年了,父亲还是老样子,因怕沾染上不祥之气一直对她敬而远之。
“爵爷站在门口做什么?小姐已经醒了,爵爷有什么话还是进去说吧!”
听道赵姑姑的话孟平连连摆手,“做父亲的哪能轻易进女儿的闺房?你进去告诉她,一点小伤不碍事,莫要因此耽搁了中贵人回京都,赶紧与少国公成礼方为上策!”
孟初晗在心中冷笑,口中却谦卑道:“叫父亲忧心是女儿的不是!可中贵人已起身回京了,至于合卺礼何时举行……此事还是听国公府安排吧!”
“什么?中贵人回京了?”
孟平闻言一脸的惊愕。
孟初晗强压下心中的嘲讽,故作忐忑道:“中贵人最得圣心,陛下一刻也离不得他,想来是宫中有事陛下急招中贵人回京,这也在情理之中;中贵人倒是遣人来告知过女儿离讯,还说要女儿好好休息,宣旨之事会有其他内官代劳……”
“蠢材呀蠢材!”孟平闻言懊悔不已,跳着脚道:“中贵人离去你为何不派人告知为父?”
孟初晗面上泛起冷笑,言语间却不知所措,只小心翼翼道:“这,中贵人来看女儿,只说将宅子和旨意送到之他的差事就了了,从未提及要见父亲呀!父亲也从未和女儿说过要见中贵人,是以女儿……女儿……”
孟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呆立了半晌将袖子一挥,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姐的伤可还疼?”赵姑姑进了房间,一脸关切得望向孟初晗,轻声安慰道:“小姐不必伤心!爵爷是个没心肝的,中贵人这一走爵爷不会再来烦小姐了。只是……眼下还有一桩麻烦事!”
孟初晗不明所以的望向赵姑姑。
赵姑姑面带难色,“不知何人将小姐被隗未声捉走的消息泄露了出去,眼下整个凉州城都在谈论此事,他们说……说……”
孟初晗叹道:“我连虿棺熬过去了,还有什么受不住的?姑姑只管说就是了!”
赵姑姑挣扎了半天,这才咬着牙道:“他们说姑娘被夷人掳走,必已失了贞洁;还说国公府迟迟不行合卺礼,是要……是要退婚!”
赵姑姑说完一脸忐忑的看着孟初晗,“姑娘,如今究竟该怎么办?”
“别急,我与那曹家少爷是奉旨成婚,这门亲事岂是他们想退就能退的?!”
孟初晗人还烧着,却竭力冷静的分析局势——
“流言传的这样快,必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尉迟九不会做这样的事,我也信得过他的手腕;而那两个从贼窝里出来的女子在我控制之中,只要她们还想活命便不敢多嘴;至于咱们府中——一半是陛下的人、一半是孟家的人,我若倒了对他们又有何益?”
“小姐是说,此事是曹家人泄的密?!”赵姑姑一惊,怒道:“姑娘因为他们平白遭了这么些罪,他们怎么还敢昧着良心污蔑姑娘?亏得那曹家少爷昨日一脸关切的来探望姑娘——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奴婢还给他倒茶?!早知道他这么无耻,那茶奴婢就倒给来福喝了!”
“来福”是徐三养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