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刹时暗沉如夜,他不吃不喝,除了一心求死,就是要忍着不拉不尿。
因为他不想在死之前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
现在的他从未有过如此后悔,他根本就不应该吃糕点。
想到一会儿要接受这女人鄙夷可怜同情嫌恶的目光,倒不如现在立刻马上死了才好。
“王爷,你……”
卿梦迟的话再一次被九王爷打断,“滚开!”
这一次,他说的比前两次更加大声果断,当然,也用尽了他此时的全部气力。
“我才来不到半个时辰,你就对我说了三次‘滚’,光用嘴说算什么男人,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起来亲自休了我。”
卿梦迟也不惯着他,反正他现在不能动,说话也没力气,才不怕他。
男人被怼的哑口无言,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敢说他不算男人,可悲的是他除了能死死的瞪着她再无他法。
但说归说,卿梦迟还是十分利落的在衣柜里找了身干净简单的衣服,这院中就有水井,打些水来给他擦洗身子,又将沾了污浊之物的床单一并换了,还贴心的找了两个旧床单垫到男人身下。
做完这一切,她早已累的气喘吁吁,虽然九王爷不胖,但她也还没到十五岁,搬这么个大男人实在吃力。
九王爷阻止无果,本想紧闭双眼,逃避这前所未有的屈辱,可眼睛却又忍不住强撑着睁开看她。
但见她满头大汗,不辞辛苦的帮他擦了一遍又一遍,眼中没有半分嫌恶,事后,又平静的洗着手上的脏污之时,紧抿着的唇微颤,眼角一颗无声的泪水就着昏暗的灯光,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缓缓滑落。
但见他将头扭到一边,卿梦迟想到他许是不好意思,便一边安慰一边递水到他嘴边。
“没关系的,吃喝拉撒本就是人之常情,你若想快些好起来,就一定要吃喝,放心好了,我在你身下垫了东西,下次换起来就方便多了。”
男人没有说话,任由她将水倒入口中,但见她转身的瞬间,艰难的吐出一句,“桌下暗格里有金子。”
此时的他只觉得一身清爽,自卧床以来,他从未让人近过床边,下人们惧怕他嫌弃他更不会触霉头。
这女人既然能给他在临死之前换身干净衣服,也算是全了他最后的颜面。
就算她唯利是图,他也认!
卿梦迟惊讶,按照他说的打开暗格,里面整齐的摆着金灿灿的金牌、金元宝和金豆子,抓了一小把金豆子在男人面前摊开。
“先拿这些,大门锁着点,我一会儿翻墙出去也能方便点儿。”
男人有些意外,她竟然不贪财,但转念一想,又了然。
那些金牌可是先帝御赐免死之物,许是她害怕拿出去被人发现。
只是,看着她匆忙脱下大红喜服换了身利落衣服,他的眼中逐渐被暗沉淹没。
“你若想方便也别忍着,我最多两个时辰就回来。”
卿梦迟出门前特意转过头交代一句,让男人原本将要闭着的双眼霎时圆睁。
她还会回来?
但见房门已闭,再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他又惨然失笑,他都没几日活头,还指望她乖乖留下陪葬?!
可是,他的眼睛却是忍不住看向门口的沙漏……
天已泛白,卿梦迟顺着院中的大树利落的翻出墙外,前世的她被宋一城哄骗学了不少技能,就是为了能在卿洛雪给人医治之时偷偷相助再不动声色的离开,即使只做她的影子也甘之如饴。
这京城里的路她走过多遍,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
想着九王爷身体不能拖,卿梦迟就近找了个药铺,买了些药材和一套银针。
刚欲离开,便看到卿洛雪的贴身丫鬟兰香匆匆前来。
卿梦迟戴着面纱,兰香并未认出,但见兰香小声催促店家开避子汤,她已猜出大半。
前世的她对宋一城甚是了解,宋一城最喜欢的便是清檀香,衣物房间全都用的此香,昨晚卿洛雪给她塞密信时便顺势将指甲中的香粉撒在她胳膊上,那香粉无色无味,只在遇到清檀香时会变化成催动情欲的迷香。
卿洛雪既然以宋一城的名义给她写信,她便料定了二人会趁机私会。
只可惜时间紧促,她制成的香粉也不多,要不然卿洛雪和宋一城的丑态必定会显露在众宾客眼前。
不过,卿梦迟可不会放过他们!
在店家给兰香打包药的时候,卿梦迟特意靠近,将刚买的两味药不动声色的丢入其中。
卿洛雪,祝你好孕!
此时,九王府中正乱作一团。
巧儿早上给卿梦迟送早膳,不想房中只有王爷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吓得她当即扯着嗓子大喊,“不好了,王妃逃跑了。”
管家自知事关重大,当即派人将此事告知宫中,太后亲临王府,可九王爷三缄其口的态度让太后很是恼火。
没用的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她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能跑到哪里去?”
管家吓得浑身发抖,“禀娘娘,奴才们昨晚可是锁好了大门,王妃一个小姑娘,想来是逃不出王府的。”
太后眼中凶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