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原摸了摸她的头,“丫头,你不用担心为师的身子,你要知道,为师不单单为的是我最宠爱的你们两个,玄胡和申冉,也是我看重的仙将,就算我这把老骨头为他们豁出性命,也不能让真相掩盖,不见天日啊!”
他看向两人,“好徒儿们,乖!你们很久没见到她们了吧?”
牵起叶漓的手,放在戊瑀手中握住,“丫头,仇未报,也要带戊瑀去见一见你的爹娘,不要想太多,天塌下来,有为师替你们扛着,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呐!去吧!”
“师尊……”
叶漓眼含泪水,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一离别,若再见师尊一面,他满头的白发已无处可添白了,皱纹难道要再累褶,致使双目都瞧不清她们的容颜了吗?
素原取下外衣,掀开被褥,背对他们躺下,一只手头枕着,另一只手往外扫了扫,仿若油尽灯枯的嗓音,无力地颤动,“快走吧!”
戊瑀揽过她的身子,缓缓牵起手,示意她起身一同向尊师行礼,“等过几日,我们再来探望师尊,师尊现在服了药,要歇下了。”
戊瑀说的时候,声音也莫名有了一丝颤抖,叶漓看了他一眼,分明他眼里的眷恋不舍,比她还强烈浓厚,只不过擅长隐忍懂事的他,总不舍得他人为难。
叶漓朝他颔首,两人心有灵犀双双跪下,拱手跪拜,叩首磕头,行的是仙界师徒之间,下位对上者最为尊敬礼数。
再站起身,行的握掌俯腰颔首之礼,是对尊者的延年益寿祈愿安康。
二人齐声,“愿师尊长命百岁!”
行礼完毕,榻上咳声不断的老者,却始终未曾言语一句。
直至阁门推出,里头堆满褶皱的老眼才用力闭上,使得挂久的泪珠弹落。
浅浅的哀叹与低泣,传入叶漓的耳旁,她捂住嘴巴不让哭声传出,看了一眼戊瑀,两人深吸一口气,才决然踏出竹音阁。
然而,在他们远远离去的身后,一道幽暗的力量,正悄悄钻进阁门……
几世轮回,叶宅一如当初那般枯叶落满,冷清无生,只是一把火灾扫荡,取而代之的寂寥与可怖,增添不少。
在那条重山镇里,凡人忌讳突然失火的地宅,故而,造成这一场灾难的凶手无所可查,查无所得。
一时,昔日叶家大名之根基,凶宅之名被贯起,叶家大小姐本就失去双亲,继而又覆灭于无名之火中。
不祥之地,纵使有地下的风水之宝,富贵豪强之势,不敢收纳己用,它便荒废至今,无人踏足。
只有两道身影闪入其中,并于两处牌位前,烧香祭拜。
蒲团前,叶漓握着香,戊瑀已揭衣摆下跪,她却迟迟不肯屈膝。
他侧头一望,拜了三拜插入香炉,重回她的身边,连同她手里的香一齐握住,轻声道:“阿漓,只是上道香而已,慰问爹娘的在天之灵,是我们的孝心。”
叶漓被牵引着跪下,眼里转着泪珠,不敢直视牌位,那牌位就好似有两双英勇的眼睛,在凝视着她,要把她心胸看穿。
她圈红眼睛看向他,“我原本以为,阿爹阿娘的仇已报,然后傻傻地,满心欢喜要来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可竟然,竟然还是做不到,一直让凶手逍遥法外至今,戊瑀,你告诉我,我该如何面见她们?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扭曲着唇畔失声痛哭,摇头甩得滴滴泪水浸湿面庞。
戊瑀接过香,手臂撑得开远,已如剜心般撕心裂肺的女子,他怎舍得,香灰烫伤她的吹弹可破的细嫩肌肤。
他一手轻摁她的头,揽进胸怀,柔声耐心解释,“不,阿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刚才换做是我发现玉盒的异常,未必能冷静下来,思索污蔑爹娘的凶手另有其人,甚至,还能进一步猜测到连我都不敢想象的地步,凶手作案掩盖过的真相。”
指尖揉了揉,“所以阿漓,我知道你很伤心,也很累了,厌倦了凶手的你追我赶,但你要赶快振作起来,我们已经有了查出凶手的范围,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就差一步之遥,我们必须勇往直前,因为我们没有任何退路了!”
是啊,或许总是与凶手擦肩而过,可如今,她离血脉重归也不远了,只要有了线索,好比过毫无头绪如若浮萍。
不!她不是浮萍,她要像一株凡间的小草,即使开在轱辘碾压过的泥泞不堪之处,也能依旧挺直腰杆,随风飘舞。
希冀,已给了很多,只要相信希望的人,便能从杂草丛生中,翻开被掩盖的真相。
叶漓擦干泪水,她手掌附在他的脸上,戊瑀总能在坠低的时候给予她莫大的希望,不是呵护,而是让他重拾信心,整装待发。
她接过香,对着高上的牌位,拜了拜三,插入香炉后,坚定许诺:“爹,娘。”她牵来戊瑀的手,“女儿和戊瑀会为你们找到凶手,告慰你们的魂灵,血脉重回之后,我为仙界斩杀妖魔,届时三界太平,便和他安稳过一生,你们的在天之灵,不必再为我烦忧了。”
戊瑀正对牌位,也承诺道:“晚辈定当全力以赴,协助阿漓,替您们守护好阿漓!”
叶漓看着戊瑀,欣喜地扬起嘴角,两人紧紧握住对方,指尖缠绕不曾松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