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天雷降下,菩山惨叫连连,即便雷声滚滚震耳欲聋,也无法将之淹没。
底下仙臣相隔甚远,叶漓得以近身,她手上奋力相抵,侧头质问菩山,“师尊是仙界最为敬重之人,也曾照顾你一二,你为何狠心伤害一个高尊之者,更不惜,陷害我父亲,害得我娘亲……”
说及此,她声音哽咽,“你可知,孟婆说她带着我在轮回道里寻了父亲多少年,轮回道待得越久,命格就越弱,她是英勇善战的仙将,可她也是一个娘亲,一个女子,也会有柔弱害怕的时候,即便我们一家三口在凡间相聚,可度过的每个日日夜夜,只有年幼的我知道,娘亲不曾熟睡过,她总是惊醒之后,便把我与父亲一同搂紧,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的孩子啊……我的夫君啊……你们都在……你们没有离开,都是我做噩梦了……噩梦不可信。”
“然后每次见她这般模样,我都会半睁着眼,用力地牵住她们的两只手在一起,喊了父亲,又唤声娘亲,娘亲才肯闭上眼睛。”
她流落泪水,“所以我不明白,菩山,名利高位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你到底为何如此怨恨她们,你真的没有一点良心吗!”
紫樱拭去眼角的泪水,她能感受眼前的女子,只是作为一个孩子在质问一个犯错的大人,她第一次觉得,南瑶仙尊何其高大的威名,其实一直以来都是那么渺小。
那些胆大妄为,嫉恶如仇,其实只是一个让自己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外壳罢了。
当抛下外壳,孤零零躺在里面的柔嫩,其实没有刀枪不入,反而容易崩塌,一碰就碎。
心绪理正,她继续加大手中的施法。
菩山隐痛地垂下眸眼,哭得撕心裂肺,当行刑过甚,他已经失去了痛觉,苦苦看向叶漓,“可我不这么做,谁又能容忍我活下去?你看到了吗?晁补那畜生!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帮过我,他想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利益!今日阻拦我降罚天雷,我还庆幸他或许真是为了救我,但他没有!我真是老糊涂了!他要杀了那帮知道太多的小仙,他要借机拉垮你,没有一个目的,是真正为了我的!连我,都被他们这些东西算在里面!”
“在这些人面前,成为众矢之的的你,若我不伤害你父母,不伤害你,他们能放过吗?”
“借口!都是借口!仙界难道没有一个是好的吗?你明明可以和师尊联手,你却非要和这些东西泡在同一臭水坑里!”叶漓没想到他如此执迷不悟,“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是不肯对我父母认错吗?”
菩山却异常激动,像是有天大的冤屈,反驳道:“不是我的错,我为何要认?你们都这么认定是我杀的,掌印你也看得一清二楚,我难道还能证明自己吗?啊?”
叶漓直直摇头,眼底布满阴戾,“你就等着魂飞魄散的惩戒吧,菩山,你对我父母做过什么,神界会为我好好惩罚你的,你就活该这么痛苦地去死吧!”
第一道天雷结束,三人退出法阵,叶漓还迟迟不肯退下,仙帝愤怒,命令紫樱带叶漓离开处仙台列队其中,否则,就是在罔顾礼数,他直言不想在为玄胡申冉正名的时候,还要惩治他们的女儿。
“仙尊!快走吧!”紫樱一把揽肩,连人带剑架住便闪回众仙当中。
叶漓感知血腥味从喉间涌上,拼命压制了下去,紫樱立马迎上,她却拂开她的手,摇头道:“无碍,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要亲眼见到,菩山完完整整,接受三道天雷。”
说着,她擦掉唇瓣隐隐浸红的血迹,身板挺得笔直,虚弱的眸神却坚定锋利。
她得不到菩山一个认错,那便真真切切瞧仔细了,就当他受刑时皮肤的每一寸痛苦,都在向爹娘懊悔,求饶。
直至最后一道天雷,或许临近死亡时身体最深处的自然恐惧反应,被挖掘出来,菩山没有之前的奄奄一息,不敢直面,却瞳孔开裂变形,崩破的血水诡异爬出眼眶。
叶漓一行人在底下抬头远望着,她只看到菩山唇瓣蠕动着些什么,想让紫樱用法术探出他嘴里念叨的话时,陡然心口一阵钻痛。
紫樱对着菩山的方向施法的身影开始晃动起来,然后渐渐变得模糊,最后,黯淡下去时,耳旁的声音也在降小,她感知到身体撞地的时候,陷入了昏黑寂无……
叶漓再次睁眼,是南宫的房梁提醒她在处仙台前昏倒了,她松动手脚时,感觉一阵酸软,许是沉睡过久的原因。
苓翘开门来,将药搁下,见人艰难挣扎坐下,连忙扑到榻边小心扶着,塞个头枕在腰后。
叶漓靠了靠,苍白的脸色浮现无力的淡笑,“我睡多久了?”
苓翘蠕动着小嘴,有些怨气在,“您睡了整整五日了,我都面见陛下禀报好几回了,陛下为您翻遍书册,又耐心替你探了内息,我就鸢霜商量着差点就想给您揍醒过来了!好在第三日深夜,陛下给您用了升仙丹运功疗伤,您的手指头才动了动,解了有气息但迟迟不醒的封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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