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凉气倒吸一口,晁补吃惊,连一直耷拉个脑袋的菩山,也虚弱地抬起了头。
叶漓眼底也愕然,目光从仙帝毫无波澜的面目移回,一张张罪状,白纸红字,有些并未干透新鲜的血迹,还在最后一笔划的末端,弯弯曲曲渗流而下,爬开长长的血条。
让人不免想象,那是经受怎样的酷刑,才有如此歪扭,需要费些力气方能看懂的字迹!
而且,不止比人高马大的身子还高的一张,是能眼花缭乱,看个半天也看不完的不计其数。
叶漓心疼父亲当年遭污蔑无数之余,竟觉浑身毛孔粗张,仿佛还未行刑的乌云上空,已将一股冰凉刺骨的寒风瘆得她通体发抖,久久才接受自己只是身临其境,不用害怕。
紫樱也不好受,一张张血红的模糊字迹,由她亲手接过打开,好像那些发过鬼哭狼嚎的声音,在她耳边荡然回响。
晁补没想到仙帝如此决绝,连罪状都连夜审讯赶制,原本欲借那些小仙来咬定南瑶,可计划全给打乱,根本就没机会施展!
此时,在菩山脚边的小仙们已然耐不住性子,一个开口喊出,“晁补仙君!您不是要我们揽罪于身听您安排吗?怎么事情变成这样了?反咬一口不成,反倒让她受了赏,您救救我们呐!”
只要一个声音一出,便能拉上一群,然后渐渐成为一片,都叫嚷起来,“是啊!您信誓旦旦答应过我们的,不能让我们还没用到自个就白白死了!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您不要站着发愣,快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啊!”
仙帝还未启罚,可眼前的尘埃落定的局势,使得在生命的可贵之下,不免会哀求一丝生机。
太多猝不及防,晁补心底直呼这帮蠢货,他看他们不是怕死,而是急着拉他一起去投胎!
叶漓一双亮眼眨了眨,忽而逮住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她自然欣喜若狂的,本来还想找个话意揪出来一把,这下好的,不曾想仙帝入了局之后,意外把那些她不能放过的小仙们,给逼得自己先砸了石头。
她把眉头凑成八字,升起阴阳怪气的腔调,“哎呀!原来是仙君早就和人串通一气,想给我使绊子了,怎么贼喊捉贼的法子,您这把年纪了还如此不要脸面了呢?”
虽然只是当场指认口头上这么一说,可众多双眼睛霎时看过来有意味不明的深邃,晁补下意识颧骨红得比猴屁股还发亮,他是辩驳不了女子娇嫩的面孔了,朝那求饶的声音而去,“闭嘴!你们这些蠢东西,不要狗急了跳墙,老身我何时需要和你们这帮下贱的小仙同流合污,在神门下胡言乱语,你们,你们不怕遭雷劈吗?”
冤屈上头哪能服气,一直躲着的子鹭,用庞大的身躯撞开旁人,伸长脖子露出脑袋,“晁补!明明是你答应我们这么做的,你怎能出尔反尔?陛下!”
他跪到前面来,“陛下!是他看南瑶仙尊不顺眼,让我们务必要死死咬住是仙尊指使我们做的,然后接下来的事就由他来填好,这样菩山就罪不至死,我们也就能活……”说着说着,他哭了,“是,我们的确怕死没错,可这样死翘翘,我们该有多冤枉啊!陛下!呜呜呜呜……”
场面一度失控,求饶的哭声此起彼伏,晁补的脑壳开始抽疼,他一副老骨头本是硬朗,此刻竟觉摇摇欲坠起来。
乱了,乱了,全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晁补气得扔袖,既然他们不仁,也别怪他不义,干脆大家都豁出去好了,没用的东西就得成为名副其实的废物!
“你们这些狗东西!”他侧身,叠掌请命仙帝:“陛下!此事与臣毫无干系,全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我对仙尊盘问,也只是出于大家心中都有的疑问,既然都只是口头上辩驳,那么还请陛下尽快动手惩治这帮恶徒,菩山罪孽深重,纵然我再如何出言表意,也改变不了他残害同族的事实!”
说完,退入原位,依旧那副高傲冷漠的模样,丝毫不畏惧众多双眼睛直晃晃的打量。
撇清关系快得无比绝情,菩山冷笑出声,仰天长叹,“哎!晁补啊晁补,你不愧是和垣老悟池他们是一路货色,一有损失自己的利益,便巴不得颠倒事实,往事态严重之势说去,以此减轻自己的嫌疑,我告诉你!我不是他们这些愚蠢的家伙,死了也要成为你的附庸!”
菩山咆哮着,五指一抓,玉盒缠绕黑气瞬息幻于手心。
仙帝眸光骤变,惊呼道:“不好!南瑶!快拦下他!”
叶漓闻言,她也反应过来,菩山要拿它自焚与众仙同归于尽,她此刻也才相信,菩山拥有的至高无上功法,是这盒子里以元神祭奠而释放的强大法力,这也是他陷害师尊,伤害戊瑀的力量来源。
她一手挥出红岫剑,一手加速奔跑的速度,打快脚步转变提膝飞跨,腾空高跃之时,双手握住剑柄奋力向前。
待双脚站定,直接一刀砍下的手臂,掉在地上。
已经失去一条臂膀的菩山,左右望着光秃秃的两端残缺,适才摒弃生命的勇气渐渐消逝,他是个注重面貌之人,可短短几日之内,他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比妖魔还可怕的丑陋模样,不免低吟哭泣起来,不知为何竟生了懊悔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