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声音,仿佛一剂安神汤般暖暖流进胃里,先是紫樱,紧接妙岚,然后连未曾谋面只从传闻中略知一二的岑九,也莫名觉得心神安定。
自仙帝调遣岑九听命井氰,守卫妖魔常犯险地浴煌池以来,他双耳就很少潜入有关被戴上顽劣不堪,枉居仙尊之位的黄毛丫头。
都说她是空有一身血脉,而挣来的尊容,其余的‘好名声’倒是不仅没有,‘坏名声’一列就是一箩筐,掰指都掰不过来。
可今日一见,为何气质非凡并非传说的丑陋独眼,高低脚声音粗旷无比。
反倒虽一身碎袖红衫,也挡不住五官姣好,举手投足的娇俏动人恰到好处,不失优雅,不失庸味。
实打实的仙姿仙骨,出尘脱俗,哪有别人的说的,享不配位。
而且……
这,这是……?
岑九一眼望去,眼球立刻粘在女子手上的宝物,忘了何为礼仪尊卑。
妙岚欲欠身行礼,余光瞥见身旁膛目结舌的岑九,连连咳嗽两声提醒,才把他呆滞的目光拉回来,贴掌拱手时,还难以把眼珠子抽移开曾剿灭多次,却连影子怎么也抓不着,宝塔中的千足蚬上。
这虫物当真是被她降服?
血脉不是还未重归吗?还有,这可是上万年的本源神族脉系,她难道仅凭低微的灵力就把它给收了?
“请仙尊严惩属下!”
相对于岑九的不可置信,紫樱安定的心还未落稳,见之衣衫破损和交战后的脸色苍白,愧疚不已,‘扑通’一声,单膝着地。
“干什么,快起来!”
叶漓哪能受此郑重其事的大跪,她很是头疼,谁说紫衣暗卫大人是个面冷执拗不擅心计之人,其实分明一言一举,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很会抓住她的弱点。
她失职,就意味着她受伤,她一受伤,独靠强大血脉的三界便危矣。
人人都觉血脉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得之便有呼风唤雨的一日,可谁又感同身受,责任和能力是一对孪生子,打从娘胎出来的那一刻,就已同时存在。
“哎呀,我答应过陛下答应过你,绝不让自己涉险,但突发状况岂是我能所预料,你快起来,眼下还是对付魔贼重要,结界的裂口越撑越大了!”
这就是叶漓,不管对方心计如何,她很容易就把此时的‘苍生为己任’的烫球踢了回去,紫樱听得明白,自是起身接着参与商议。
四人落座,原该退出营帐的两婢,却被叶漓留下。
刚开始,妙岚叮嘱她们仙尊无让发言则旁听即可,她们也铭记于心。
然而,耐不住夷桃性子急躁,听到不妥之处难免插嘴几句,到最后,讨论的场面十分火热,妙岚索性任由她去,便是被仙尊砍了头去,她还有丹禾,省得白费口舌那丫油盐不进的丫头。
几番唇枪舌战下来,众人各抒己见,直到叶漓听得眼皮子打架,不得不拿出降妖塔把玩在手中,偶尔还伸指进去戳戳胖墩的软肉,翻人家足盘翻成四脚朝天。
“咯咯咯!大笨虫!”
叶漓捧腹乐呵得出神,忘记自己的笑声有多不合时宜。
争执的谈论声戛然而止,她感知空气中安静得出奇,一抬眼,五双眼睛漆黑油亮,疑惑的,无奈的,略带鄙夷的……应有尽有。
于是瘫卧的脊骨渐渐支棱起来,表情也肃穆不少,“咳,你们……哦,我们大家商议的结果如何了?”
岑九先开了口,“在下以为,魔贼不与我们打得痛快,导致士气一降再降,仙尊有精兵的御令在手,哪怕迟迟不见他们前来支援,也能吓跑他们,不能再拖了,直接威逼他们全数出来迎战,我的兵要一网打尽,绝不受辱!”
“仙君所言在理,只是我们派出的探兵并还未回来,还不清楚敌情,魔兵到底有多少,尤为重要。”妙岚回道。
“难道就任凭他们欺辱,按兵不动,当龟孙子吗?”
“但也不能选择上当的下策。”紫樱抿了口茶道。
“你!”
岑九看着一个个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皇上不急太监急,气得拍桌而起,而后拱手对着上首的女子,“仙尊若再无对策,那便由属下亲自带兵去迎战,反正打死一个算一个,我绝不受窝囊气!”
岑九说出这话,大家都明了他的变相逼迫:要么,你有本事就出了对策,要么,你就只能听我的,死伤你应允就算在你头上。
其实他脱口而出话并未有把握,反正只要她不同意,他就准备拿陛下来压上一压,毕竟,陛下的话她总不能不听吧?
“的确,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去吧。”
哪知,叶漓答应得爽快。
岑九愤怒的表情都已准备好,此刻见人不按常理出牌,怔在原地,一脸出乎意料地环视在座的人。
可除了妙岚和她身旁的两个丫头神色和自己如出一辙之外,紫樱依旧面色泰然。
热情高涨的声音不再起伏,叶漓皱了皱眉,停下手中的逗弄,“怎么?岑仙君还在帐内站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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