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桃和丹禾得到解救后,便跟着那兵将安全撤离到石柱后躲避。
她们的生疏,在指挥之下默契十足,短短一个时辰内,娇小的身躯,还未来得及熟识她的点点滴滴过往,可却已经燃起她们心中的慷慨赴义。
她们配合起来,就像相见恨晚的同肩并战的勇士,这是叶漓来这之后,没有让尚有一颗颗迎战保卫的赤诚之心浇灭。
若要她们此时回到井氰身旁,只会觉得空有一身本领却泛滥用武之地,甚至,丢人现眼至极!
“该死的井氰!”
“等我收了这大屁虫,定要叫你尝尝,偷人东西,唔,是,是多么不光彩的一件事情!”
叶漓已经耍玩它好几圈了,这会儿不光手举起的琉光珠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索性卧躺在地,胳膊肘撑在地上,眼里没有敌对,反倒像看孩子一样,仰望着一次又一次被耍得团团转的大虫,笨拙地蠕动庞大的躯体。
一会儿暴躁跺脚,一会儿卯足劲前移。
看着眼前的艰辛,叶漓脸上狡黠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手心随时准备欲爆破的动作,也渐渐收了起来。
是啊,她心里腹诽井氰是个小人,而此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又与他有何区别?
她后知后觉,这几日,她把失去心爱之人的愁肠寸断,都如湿透的布条一般,拼命挤干任何一滴藏在里面的水渍,然后将这份蛮劲转化成奋勇直前的动力。
在接过仙帝有关千足蚬的降之法宝,她身体里,一直为爱与恨来回争占席位的声音,终于找到可以意犹未尽地宣泄的出口。
可以忘记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可以像一只只顾磨盘的家驴,只要把豆粒碾为沫状。
一圈一圈,一粒一粒,数不胜数,永不停歇。
可思此,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个涉及苍生,连笑容都只为她人勉励的不苟言笑之人。
此刻若他在,那瘦削的面庞上,定会浮起一对紧锁危急的挽力的剑眉,紧接着飞奔生死之间,驱赶阎罗的降临。
一念之间,戊瑀存于叶漓脑海里的模样,唤醒了她的本知。
是的,她不该是一个完成使命的冷冷冰工具!她最初是个凡人,叶漓,而后才是拥有毁灭一切让生灵涂炭的妖魔败类,南瑶。
盍目半晌,叶漓猛地睁眼而起,做出阻止的手势,大喊:“大屁虫!我知道你很生气,因为井氰抢了你的宝物用来威胁你,这手段并不光明磊落,可你杀害仙将,又吞凡间妇孺,你得为你所行付出代价,只要你乖乖进塔,我便把宝物还给你,好吗?”
她知道,此时苍白无力的讲条件,根本就像连哄带骗的谎话,可唯有真诚相待,才能让这只受尽可望不可及凌辱的庞然大物,放下戒备。
千足蚬似乎听进去这场毫无修饰的谈判,慢慢地,放下了锋芒的羽翼,嘴里喷射的绿液不再增添,欲杵不杵,呆立在原地,静静地打量把宝物缓缓递进它的视野的女子。
躲在石后的三人,对眼前女子的举止,心惊胆颤地停了呼吸,要是差错一步,只怕仙尊要被踏成肉糜,尸不全整。
“这能成吗?已经被那死货匡骗过一次,要是我的话我可不会再上当了,对啊!也许它可能是骗仙尊的!不行,我要告诉仙尊,不可大意啊!”
丹禾一听,立即拉下夷桃,所幸一同躲避的兵将安分守己,她们的位置没有暴露,霎时松了口气,“桃桃!太危险了,你不可以去!”
“可你也看到了,仙尊不能再受伤了,她一旦体力透支,我们就都完了!怕是紫大人要抹了我们脖子,还有岚姐姐,也会受到牵连的!”
丹禾双手都来不及捂住她的嘴巴,只得竖指噤声,“仙尊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和考量,若你真冲动去了,不但可能帮倒忙反而害了岚姐姐,到时候,岚姐姐肯定会拼死为我们求情,就凭我们俩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丹禾看似性稳有妙岚的影子,实则六神无主起来,比夷桃还要手足无措。
夷桃听她慌了神,当即不敢按自己的脾性来,搂紧埋头哽咽的丹禾安抚道:“好了好了,都听你的,我们静观其变好了。”
“诶,你怎么还真哭了?”
夷桃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手臂上一片湿热传来,她最了解丹禾也见不得她哭了,因为会越哄越哭得凶的。
丹禾茫然,褪开她的怀抱,下意识摸了摸两颊,干涸得甚至刺手,“没有啊,我眼泪都还没能挤出来呢。”
奇怪,不是她的眼泪,那是什么?
两人寻觅湿热的来源时,都不约而同地捉到夷桃手臂上刺眼的绿液。
“哒!”
“哒!哒!”
再顺着从天而降的欲断不断的弹液,抬头,垂涎欲滴的阴影,仅隔一个拳头的距离,像幽灵一般黑暗的张口笼罩在她们的天灵盖。
丹禾颤着嗓音,“我就说,不,不是,我的,眼泪吧……”
夷桃咽了咽口水,快把脸上的肉甩飞,“我,我知道,只是,禾禾,我们,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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