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漓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看见元妈,小环……宅里上上下下打闹的男女面孔。
那一张张脸,全都洋溢着笑容手里捧着后院新采的花束,排排站在她的对面。
她和阿庸相拥坐在凉亭,依旧一副无奈摇头,眼里只有宠溺的表情,在看着她们取笑自己和姑爷的爱溺。
赞赏他们之间情意的花束,被一个个娇羞的脸庞扭走放下,堆叠在他们身旁。
可是,就在她欲伸手去触摸石桌上的一支散发鲜甜的白花……
突然!
那白花的花瓣像被枯萎的灰寂缠上,又霎时烧起了星点火苗,烫热渗透指腹之时,一阵阵哀怨而延长的哭诉传来。
她惊慌抬视,那一张张扬起的嘴角拉拢下来,冤屈的血泪在召唤她们换上索命的阴厉。
“小姐……我们死的好冤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
猩红的血眼渐渐撞脸而来,她转头,阿庸却已消失殆尽……
“报仇!你要为我们报仇!快还我们命来,还我们命来!”
“唔……”一双双手飘摇着迎面而来,往死里掐紧她的脖子,就像要让她感同身受记住自己的伤痛般下着死手。
少女的声音随之响起,“小姐……帮我报仇,报仇……”
一个颤颤巍巍,脸上布满被火肆虐而狰狞的伤痕的老妇身影也含恨张着指尖,也要向她求个公道:“小姐……我全身好疼……全好热……你救救我……救救我!”
……
“啊!”
叶漓在天旋地转的晕眩中猛地直起腰肢,搭着额际的布条滑落被褥。
惊慌的叫声冲进阿庸的耳畔,趴在榻侧闻声睁眼的他,连忙抱住被噩梦惊醒而呼吸沉重的女子。
轻柔得像棉花的拍击力度一样,抚慰着肩背与心脏,叶漓反抱,哭声渐涨起来,因为她知道,虽是一场可醒的梦,可梦里死去的人,是真的活不过来了……
“她们再也醒不过来,是我连累了她们,是我,都是我……”
阿庸退开怀抱,抓住她的双肩,正视强调,“阿漓,你记住了,赶尽杀绝的人不是你,是他们,是这些丧尽天良的妖魔,是他们要将你逼入绝境,破碎你的心态而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去拾起世间无双的血脉,反对他们认为的所谓一切不平等!”
他的额头紧紧抵在她的额头,畏惧而又沙哑的嗓音在试图劝阻,“是你教会我的,无论如何都不要把不该揽责的责任扛在肩上,而如今你若总怪自己,就是在随了他们的心,变成他们亲手塑造的眼中的你。”
“阿漓……我知道,你生性散漫喜自由,可你也该想到了,这强大的力量究竟为何唯独因你而生。”
耐心而一语中的的阐述,使叶漓起伏的胸膛变得沉缓。
看着她眼底的悲伤还未来得及释放,就要接受一连串的话语来让自己恢复理智。
阿庸心脏抽疼,指尖的宽慰摩挲更加用力,可他欣喜生敬。
她心爱的女子,即使面临身心伤重的棘手,她也一直在极力将自己拉回悬崖的边缘。
这一刻,他又再次明了,她身上如磐石的坚韧,并不是在排斥异己。
一颗闪亮耀眼的芒星,从来都不是特立独行,或者说,那是特立独行后,为照亮他人内心,而发散的光明!
阿庸耐心道:“自我们因灵化生以来,我们就没得选择而出现在三界,命运或许给了我们莫大的艰巨枷锁,可责任来临之时,何尝又没给我们另一个硕大的主动?”
“眼前,我们似乎只有接受命运的安排,用强大的力量去为他们报仇走向既定的转折,可阿漓,你知道吗?同样的结果,难道真的不会因个人的选择,而衍生出新的东西来吗?”
“新的东西?”叶漓抽噎着,眼底的消沉渐渐增添了不一样的燃亮。
她缓缓抹去泪水,“阿庸,我好像明白了,你说的对,小环和元妈以及整个叶宅里被消灭的生命,不应该成为垫着我前行的过路石,而是一直都待在我身旁的他们,给予着我莫大的力量去追求心中所念。”
“过去,我不明白,为何偏偏这强大的力量就诞生在我的血液里,就好似,我要被抓住尾巴一样奉上带有镣铐的自己,我以为我一旦选择,就是主动在向命运低头。”
“但此刻我才幡然醒悟,原来,我可以被束缚在大海里,可万物生长的蓝色中,我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徜徉姿态。”
她说着,摊开了双手凝视着,“每当我看到那些不平等的人与事,我能感觉到这双手,还有心脏全身上下的血液里都要为他们正身的沸腾!”
“原来,我并不是不想要追求心中所念,而是我一直在为做不到而逃避,其实我应该知道,只要心中深藏的念想可见着光,就不用畏惧黑暗有多一手遮天的吞噬。”
叶漓眼眶湿润泪光打转,可露出惊喜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释怀,“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会好好活下去,好好修炼,早日让血脉重归去以我自己认为的方式,维护三界的生灵!”
以生灵填祭而来的灾祸,叶漓不认妖魔灭她朝夕相处的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