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后院。
“小姐,姑爷,饭菜已备齐。”
桌前,举着筷子正等好好犒劳饿肚的叶漓,两眼只盯着大小的盘子,使劲摇手,“好!快下去下去!”
丫鬟应声,也招呼屋里几个一齐退下。
一块肥瘦相间的肉下肚,叶漓只觉脸色都回血了。
虽说这几日殷罗在地府没有亏待她,可同样的食物,‘食欲’这东西终归会因场地不同而受影响。
热乎的饭菜总能吃出个生冷的异样来,好几次,她都感觉桌上的饭菜好似少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
她不敢去想象,毕竟,有挺多瘆人的可能……
这会,算是能吃饱喝足了,她也就不奢望接下来的时间,能有多难过了。
是以,眯着眼享受的她,才刚把夹起的一筷子菜扔到嘴里,鼻尖就被一股浓浓的药味侵袭。
一睁眼,黑乎乎冒着热气的汤药便摆在眼前。
“阿漓,得先把药喝了。”
阿庸带着哄人的语气传入耳里,叶漓撇嘴,只觉这张温润和善的脸庞,瞬时有些惹人心烦了。
好在,在他如沐春风的柔笑下,她捏着鼻子一口闷了这碗苦涩。
“好了,这下我可以好好吃饭了吧?”
未等阿庸张口言语,眼前的人已经塞了一大块芋头糕在嘴里。
“南瑶怎么了?你这么着急传信给我可是寒毒还未除清?”
对于殷罗一只袖子垂在腰间,披头散发的邋遢模样骤然闪现在屋里,叶漓嘴里叼着鸡腿的动作一时僵住。
阿庸扶额,顺了顺她的后背,无辜地解释着,“我想告诉你的,但显然刚才没来得及。”
叶漓一听,从差点被吓到忘了嚼咽嘴里的食物,到歪起嘴没好气地丢下鸡腿,别过脸的眼神,也黯淡了不少。
看着见他如见鬼的臭脸摆上,殷罗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但他气的,是欺骗他的阿庸。
“看在南瑶的面子上,我这次就放过你了,你若再这般乱传信,我便对你不客气了!我心有愧疚的是南瑶,可不是你!”
“别!鬼王殿下何其尊贵,您大可不必顾及小女子的面子,尽管任意妄为助纣为虐,就算对他打骂砍脖子的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叶漓阴阳怪气的话响彻整个屋子,许是觉着不够,刻意还欠了欠身行礼。
生分能把人变得陌生别扭,阿庸暗自叹了口气,其实他早就知道,这顿饭的起始一定会不畅快了。
可到底不愿自家娘子与人有道隔阂,况且,他深知自己必得做那个和事佬了,尽管他处理这种事别说不熟,可能反倒‘火上添油’……
“既然如此,等南瑶何时欢迎我了,我再来。”
没了往日的死皮赖脸,殷罗落寞的冷语让凝结的气氛再次结冰,叶漓翻了个白眼,对眼前爱食的饭菜也没了兴致。
阿庸见人拂袖便欲离去,连忙开口,“我没有欺瞒殿下,而是请殿下来为叶宅做场法事的!”
“法事?”两道声音齐刷刷而出。
不止殷罗递来冷眼,叶漓也抱起双臂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相公!你不是跟在自家师尊身旁,而且上次在祠堂阴魂的手法听小环说来也挺娴熟的,怎么就不能亲自上阵了?你这般行事,是想打包票的主子我,被下人们嘲笑吗?”
殷罗折回身子坐在他身旁,“我堂堂鬼王是闲到让你驱使了当法师用吗?传出去,我的脸面往哪搁!”
“我教训我家相公,有你什么事!”
“本王才不屑插嘴,就算如此,那也是我的自由,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什么时候妨碍了!”
“嘁!”
“哼!”
“……”
阿庸索性端起酒盏,“行了,无论你们今日消不消气,殿下还是得配合我们演好这场戏的。”
他不再任由两人纠缠,表情严肃了不少,“我们发现宅里有怨灵,已出了人命,这与我们告知所有下人们邪祟上身有天大的差异,所以,做法事只不过是个幌子,除怨灵才是真正目的。”
两人听此阐述,纷纷放下各自的情绪,这会算是三颗心靠拢一起了。
殷罗敛了敛衣裳,“泉池的异动算是被勉强我压制下来了,难怪逃走的剩余怨灵我能感知到他们就在附近,但始终还是摸不清踪影,看来,这次确实得本王将他们一一收网,不能再为祸人间了。”
叶漓也配合道:“阿庸检查尸体的时候,我已观察到元妈身边的丫鬟举止异常,所以,你搜寻怨灵的时候,要留个心眼。”
殷罗这会不高兴了,他环起双臂,盯着眼前这对好似有些闲情的夫妻,“不是,你们可是请我来的,不能什么事都让我干了吧?”
“啪!”
他在掌心幻化出两个引魂铃,拍在桌上。
叶漓猛然起身,“我不会答应的!”
……
子时,祠堂附近。
两道身影身穿白色隐身斗篷,一手摇着铃,一手提着灯,小碎步前行的模样,显得有些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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