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漓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能扯过三界敬重的地府鬼王的衣袖,当做擤鼻涕用。
当然了,尽管是伪装的,她也掩袖龇牙咧嘴地嫌弃自个。
果然,人狠起心来,对自己也狠!
但不管怎样,急中‘生不了智’,勉强也算是努力用心了。
她挪了挪身子,歉意陡升,实在畏惧面前的人一个劲地盯着皱巴巴还在恢复平整的袖口。
哪还能再嬉皮笑脸,虽然她知道,这么做会使怒意加剧五分……可她只有一个脑袋……怒意太甚只怕会收不回来……
殷罗一直低着个头,叶漓的心跳声‘砰砰砰’直跳。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在蓄力,在沉淀,在等待一个触发的临点。
长睫扑簌下,她将身子的重力往后背倾,颤着的手更是向后试探去,眼睛警惕地凝视一动不动的身影,一摸到床沿的木板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牢牢地扳住。
“王,王爷,您大人不记小女子过,别别生气啊!我就是,就是一时故意……哦不不不!故意不小心……不是,哎呀……”
“你怎么……”
低沉略带质疑的声音传来,同时整个面庞连带双肩也跟着颤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朝自己扑咬过来。
糟了糟了……她说错话了……别咬别咬……
叶漓缓缓抿压嘴唇,屏住了呼吸。
突然!
殷罗猛地抬起头来,朝她挥拳而去,发出强烈的撞击声。
。 。。 。。。
为什么……她没感受到疼痛?
叶漓双手抱住脑袋,睁开眼帘时,立即看向声响的源头。
目睹拳头没入她耳后的床板,她顿时松了口气,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全身的气息开始得以继续运转。
还好还好,还能活着……
随即,她疑惑地转过脖子,只见殷罗眼里积攒的泪水,下一秒,随着他的嗓音像爆破的水柱迸涌出去。
“呜呜呜……你怎么这么可怜……你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好好的一个女娘子,竟然变成这样了?从前,你不曾这般粗鄙不堪,就是一滴汗也不让沾染脸庞,如今你是连一块净帕也用不起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在外面欺负你了?本王饶不了他!本王一定会将他们碎尸万段!”
所以,他的意思是……是在说她穷吗?
“你看看你,我王府里任意一件素色里衣,都比得过你身上换下来的那件袖口起丝的衣裳!你不能再逃了!本王不允许你过得这般穷酸!”
果然……你才穷酸!你全家都穷酸!
这可是元妈从先北漠带来衣料,还请来京城有名的衣匠亲手缝制的,全天下可是找不到另外一件一模一样的!
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一种不堪入目的腌臜破布了?
这殷罗被拖入了幻境,不但脑子变笨,连品味也差了!
叶漓坐正了身子,朝他翻个白眼,“王爷,那可是新进的款式和料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好像我穿不起衣裳似的!”
殷罗哽咽着,听此,又再次破防。
他一下将她拥入怀里,失声痛哭,“有本王在,我不许你故作坚强!你不要再安慰自己了,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
!
“我……”
“不许再说了!”
“……”
叶漓百口莫辩,索性选择隐忍闭目。
得,眼不见为净!
“笃笃!”
“王爷!夫人!膳食已准备妥当。”
外头丫鬟的声音入耳及时,叶漓因而才得以退开紧致的怀抱。
“王爷,我该用饭了!”
殷罗拭了拭眼泪,从心疼中回过神来,迟疑片刻才唤了一声,“都端进来吧!”
然而,当一盘……不对!是一盆接一盆的大鱼大肉,糕点瓜果,大多冒着热气摆在桌上而需要叠放时,叶漓有些傻眼了。
她忍不住打量了一眼殷罗,这么仔细一看,他似乎是圆润一圈啊!
真是有些差距了!她和阿庸入幻境时,啃的粗粮还是威胁县令而来的。
而他!竟然在这里吃着山珍野味?这确定来的是同一个幻境么?
怎么觉着,来这里的,需要救助的人是她们夫妻俩啊?
叶漓挥掉无厘头的思绪,眼下小环还没找到人影,她又不得拿这仅有且无法证实的消息当筹码,只能……先把殷罗唤醒再说吧!
她夹了块芋头糕,放到他碗里,“王爷,我最爱吃这道糕点,您快尝尝!”
殷罗看着进嘴必是黏糊的玩意,只觉喉咙有些不适,他把碗推了过去,“我不饿,你吃吧。”
叶漓淡淡点头,未几,在他看不见的阴暗处,嘴角陡升一抹笑意。
倏然,只见她筷子一敛,提起时眼疾手快,便将芋头糕塞进他嘴里。
“王爷已是我夫君,自是要品尝我所爱之物!”叶漓堆着笑脸,笑得虔诚。
食物在口腔里化开的一瞬间,殷罗条件反射,恶心感一涌便要吐出来。
叶漓一手吃着菜,还一手不忘把人堵住嘴,“浪费食物是可耻的,有些平民百姓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