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小环脚尖轻点着准备溜开之时,阿庸在叶漓的眼神示意下,相当麻利地揪住少女的衣领。
事情的原委便开始在两个跪着的身影逐一展开。
此时下人进进出出端进个盘子没完没了,丫鬟们已有所闻,个个摆下饭菜时都要瞄一眼桌前地上的两人。
但从来都是跪着的少女使出‘救救我’的眼色,一旁的人则云淡风轻但垂看地板的模样充满了愧疚。
这么一对比,显然后者是诚心的愧疚,前者……
看了小环对着烧鹅咽了咽口水的丫鬟们,顿时总结出来:是担忧挨罚的愧疚。
也不止眼前的场景,当她们被差遣来收拾药味充斥整个屋子之时,大伙都对后院的主子莫名同情起来。
而小环的小嘴还嘀咕个不停,言辞更是拒谏饰非,“明明是阿庸笨,连伺候主子沐浴都能摔桶里去,话本里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如何?”
小环想到收拾自家小姐屋子时,那袋小小的包裹里却装进一本比大书册,更想起刚才的画面实在拙劣,顿时手舞足蹈起来:
“那自然是两人相对,然后脚底都打滑,掉在水里面来个香吻,画面简直太美了……啊!”
“跪回去!”
叶漓看着小环比划的手脚越来越有兴致,连地上的阿庸也被勾了魂津津有味似的,气得手指一扣重重地砸了脑子一塌糊涂的丫头。
“偷看话本不学无术,明日你不用吃饭了。”
小环怏怏不平地跪回原地,两只无辜的圆眼溜个不停,“小姐不也看嘛!”
“那是小……那是他人送的!”
“不也是有看嘛。”
“你!”
叶漓只觉一股怒气冲到发根,气得将手上握住的筷子往桌上一拍。
小环的心脏也跟着余震的勺碗颤了起来,对视一眼也要把自己吞了似的阿庸,再看看扯到伤口的主子掩面隐忍,吓得不敢再出声。
完了完了,丢脸丢大发了,枕边放着的那话本忘记藏起来了,要是让这丫头看后两页……
小茵这丫头也真是,不塞些别的给她,净拿这种祸害,难怪在仙界修炼法术时她总是心里乱糟糟的法力进展如此缓慢。
不对,反正无人看到那自己还害怕什么?怎么离开仙界的南瑶胆子变小了?
意识到自己何曾如此心虚过,她便拍了拍胸脯挺起了腰杆,欲开口时,微弱而有力的声音传来。
“你这死丫头,还不住嘴!”
三人循着声音望向门外,一个躬着腰以木杖为支撑点,迈着颤巍巍的腿脚走了进来,不过几日,白色已然染到了鬓角,整个人看起来苍老消瘦许多。
叶漓连忙走近,替了平日这位老妇身旁的丫鬟搀扶的位置。
元妈拍了拍她的手,一脸祥和:“小姐,是我疏于管教了,今日定要好好重罚他们才是。”
“来人,家法伺候,各重打四十鞭!”
“娘!阿庸四十,我十五。”
“孽障!”
“你竟敢讨价还价,再加二十!”
眼见因咬着后槽牙而发胀着脸的小姐,元妈手中的木杖震得作响,其他丫鬟不免低下了头。
叶漓脑袋突然涨疼起来,无论这两人罚与不罚,都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
虽是宅里不缺伺候的下人,只是习惯了小环端茶倒水和阿庸能把衣裳洗的发白,缺了一人配合,元妈定是往她这里送人的,更别提两人都被‘一锅端’了。
所以深思熟虑下,她决定还是忍气吞声以相安无事为重,“算了元妈,让他们都退下吧,我这伤口气得有些发疼,您帮我换药吧。”
“还不快下去!把小姐今夜要用的汤药熬了端来。”
“是!阿庸快走快走。”
小环听闻眉尾都雀跃了拉着身旁的人要走,阿庸却避开了触碰带着冷冷的目光便离开。
叶漓扶着元妈坐在一旁,握紧满是风霜的双手,缓缓道:“元妈,小环其实是个好孩子,论顽皮,她可比不上当年的我。”
“这丫头总给你惹事,要不是小姐那夜能安然无恙,我就是豁出这把老骨头也定要萧家好看!”
“嗯……带上你手上这把吗?”
元妈端详她投来的指尖,两人顿时相视而笑。
“我知道,小环婚约之事您是后来才得知的,要不然崔二娘来后院闹事时您把给人拦住,想必就是故意为之也猜到我会替这丫头出口恶气了,您爱小环啊可逃不过我的法眼。”
“小姐你都看出来了。”
元妈微垂着眼眸,适才的严厉渐渐消退,叶漓只觉得眼前的人,仿佛是个被抓包的小孩。
“何止如此,我还知道,小环的爹爹逝世时您借由打理叶宅不看他一眼,定是觉得愧疚不愿面对而装作毫不在意,其实比任何人都要难受和痛苦吧。”
元妈按捺不住的情绪如大雨倾盆般涌流:“我对不住她爹,更对不住环儿!”
“我本想将这丫头送得远远的,只要不是跟我在身边,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长大我此生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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