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点良心……
……
实际上,从刘彻走进廷尉府大门的那一刻起,杨川便已知晓。
三日前,张安世、霍光两个哈怂探过一次监,不但送来了各种生活用品、酒食、家具;同时,张安世还给杨川传递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廷尉府地牢里,有自己人。
此外,廷尉府的厨子,名叫阿酒。
看看这哈怂的手段,简直滴水不漏,就连杨川听了也忍不住在心里念了一句‘窝草’。
在汉帝国戒备森严的廷尉府里,能安排几枚钉子进来,这说明了什么?
总不能说廷尉府的漏洞太大,只能说,张安世那哈怂小小年纪,已经开始有了所谓的忧患意识,还没有入仕为官,便已然想着在廷尉府里坐牢之事……
孩子长大了。
所以。
这一番拍马溜须的废话,可不就是专门说给刘彻听的?
于是,一盏茶工夫后。
刘彻在廷尉府的一间大房间里,秘密召见了杨川、曹襄二人;一见面,刘彻开门见山就问一句:“杨川,有没有法子在一个月内筹备九百万钱、四百万石粮食?”
杨川点点头,旋即又摇头:“法子是有一个,不过,微臣不敢也不愿去做。”
刘彻一听,两只眼睛都笑眯了:“只要有法子就行,至于让谁去干,朕自有安排。”
杨川这才说道:“这法子,微臣其实早已盘算过良久,就在几个月前,大农令桑弘羊推出白鹿币之际,微臣就想给陛下上书,不过,想想还是没敢吭声。”
“不是微臣不愿为陛下分忧解难,是微臣没什么根基,一旦出事,满朝文武大臣群情激奋的对付微臣,那可就不是一两颗脑袋能解决问题了。”
刘彻侧耳倾听,看上去颇为重视:“你先说什么到底什么法子吧。”
杨川左右看一眼。
房间里,只有大长门崔九靠在一根柱子上打盹儿,竟无一名宫人、宫女、侍卫在场;看来,刘彻此番秘密召见杨川,便是存了保护他的心思。
毕竟,要在汉帝国的狗大户的身上剜肉,就连他这个当皇帝的都明白,事情并不容易,说不定一个弄不好,办事的大臣便成了第二个桑弘羊。
“陛下,其实,想要最快的速度筹备钱粮兵械,不一定非要用到白鹿币那种手段。”
杨川深思熟虑后,方才缓缓开口继续说道:“有一句俗话说的好,那便是想要取之,便须予之。”
“大汉的豪门世族,无非有三五种,其中,军功封侯者、各地诸侯王和各地豪门世族,这三家的实力最强,手里的钱粮却不多,因为,他们还要耗费海量的钱币维持面子上的豪奢与体面,存不下多少钱粮。”
“但是,这些人你要说他穷得拿不出几十万、几百万钱粮,那也不现实,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这个意思。”
“所以,对于这些人,想要取他们的钱粮,便须给他们一样好东西。”
“陛下,朝廷能给这些人的好东西是什么?”
刘彻沉吟良久,问道:“官爵?”
杨川摇头:“不,这些狗大户……咳咳,这些人想要谋求官爵,根本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咱大汉的举荐制度,便是为他们这些人设置的,很多时候,郡县长官乃至朝中重要的官职,还不是人家的事?”
“所以,官爵对于真正的权贵之家来说,可有可无,基本没有什么诱惑力。”
刘彻默然点头。
对于眼下汉帝国的困境,他这个当皇帝的自然心知肚明,只不过,这满朝文武大臣,并无一人如杨川这般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说了,也白说。
豪门,世族,权贵,各地诸侯,周边诸国,匈奴,东胡,南越……
刘彻伸出两根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揉捏着眉心,颇为低沉的问道:“那你来说说,对他们来说,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杨川不动声色的答道:“承诺。”
本来,他想说的是安全感,或者说契约,可话到嘴边,他又临时改成了‘承诺’二字。
“承诺?”
刘彻随口重复着,两道浓密剑眉紧皱:“他们想要朕一个什么承诺?犯了罪可以赦免不死的承诺?还是他们大逆不道的起兵造反,朕承诺不踏平之?”
杨川笑了笑,拱手道:“陛下,承诺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刘彻沉思良久,却始终不得其法,只能继续垂询:“杨川,你就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吧,到底是什么法子,要朕的一个什么承诺,只要能在短时间内筹集足够的钱粮兵械,朕宁可退让一二步。”
杨川道:“微臣的法子,不仅不需要陛下做出退让之举,而且,还可以前进一大步。”
“陛下。”
“微臣的庄子上有部曲六百人,仆役九百余人,严格来说,这个人数已然超过朝廷对列侯爵位享受特权的极限好几倍,若是有人告发,微臣定然会吃不了兜着吃。”
“但是,为何没有任何一人就此事告发?”
刘彻多少有些明了:“你的意思是说,大汉所有的官吏,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把柄?”
杨川点头,正色道:“这些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