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迳直来到杨川家的庄子门口,却被堂邑父挡住了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私闯杨氏封地?”堂邑父黑着脸问道。
“好教你知晓,董公携门下弟子游学,途径你杨氏封地,还不快去禀告杨川,令他出来迎接。”一名谒者上前两步,甚为傲慢的说道。
堂邑父想了想,瓮声瓮气的说道:“不认识。”
那谒者:“你!”
“我家小郎君说了,最近他抱恙在身,不方便见客,就算是平阳公主来了,也要挡在门外,”堂邑父很认真的说道,“至于你说的什么董公,比长公主殿下还要尊贵?”
那谒者大怒,便要当场发作,却被那名面如冠玉的中年儒生摆手拦下:“罢了,你去禀告少上造,就说博士董仲舒、博士祭酒司马相如求见。”
堂邑父:“不认识。”
众儒生:“……”
看来,臭名昭著的杨氏封地,果然不行啊,看门的不但是个粗鄙的匈奴人,且还如此无礼,简直就!
眼瞅着门口这些儒生勃然大怒,纷纷投来不甚良善的目光,堂邑父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家小郎君说了,他的两条腿被平阳公主打断了,行动不便,不见任何人。”
司马相如还想上前,却被董仲舒拦下了。
董仲舒轻咳两声,淡然道:“这位壮士,烦劳你进去禀告一声,就说、门外来了一个会看病的先生,可以帮他开几副草药……”
堂邑父:“就你?”
董仲舒:“……就我。”
“你真会看病?”堂邑父疑惑的打量着董仲舒,点点头,道:“那好,我进去禀告我家小郎君。”
于是,一炷香工夫后。
就在众儒生实在忍无可忍,便要发作时,堂邑父大踏步出来了:“这位先生、真是董仲舒?”
董仲舒微微点头:“正是。”
堂邑父咧嘴一笑,道:“我家小郎君说了,大儒董仲舒是个读书人,不是医者,估计来的是个骗子。”
这一下,众儒生终于大怒。
一个小小少上造,凭借平阳公主、长平侯的权势,欺负一下长安城的纨绔恶少也就算了,想不到竟然如此傲慢无礼?
董公是谁?
就连皇帝在未央宫接见大儒董仲舒,都要站起来拱手施礼,行的是半师之礼,你杨川算什么东西!
不等众儒生开口,司马相如向前踏出两步,傲然说道:“你去告诉杨川,小小年纪,莫要如此狂傲无礼!”
堂邑父拱手道:“好,我这便进去告诉我家小郎君。”
然后,这个犹如半截铁塔的匈奴人,竟真的转身进去……并,随手将庄子大门给上了闩。
司马相如与众儒生脸色铁青,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倒是董仲舒却一脸的淡然之色,微笑道:“还是少年人好啊,轻狂一些也挺好,总归是比较直爽呢。”
众儒生纷纷拱手,强笑一句:“老师教诲的好……”
……
就这般、又过了一炷香工夫,夜幕降临,寒风嗖嗖。
杨氏庄子里灯火阑珊,一些仆役吃过晚饭后,或忙着磨豆子,或围拢在阁楼的壁炉边闲聊。
偶尔,还能传出几声厨房的锅碗瓢盆碰撞,却是那些厨娘给孩童们准备宵夜。
这是杨川家的新规矩:吃过晚饭后,大人们可以直接去睡觉,但所有十二岁以下的孩童,无论男女,都要上“扫盲班”,就算是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会算一些简单的账目,那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毕竟,庄子上的农活越来越有技术含量了,仆役们不仅要学会筛选种子、配比肥料、熬制杀虫剂,还要动手修理各种各样的农具、马车等,需要每一个人都能独当一面。
妇人们也一样。
两千多亩的菜蔬,收获后都要经过腌制或榨干处理,其中牵扯到精盐的比例、发酵的时间等,都需要一点简单的算术技能。
学习嘛,就要动脑子。
动脑子的人,需要给他们吃一顿宵夜补补。
所以,杨川就吩咐厨房,所有上“扫盲班”的人,都可以享用一碗小鸡炖蘑菇汤、鲜鱼汤、或者鸡蛋醪糟汤。
这也就导致,很多大人也跑去“上课”……
对此,杨川很大方,直接宣布所有上“扫盲班”的人,无论大人孩童,每天早上额外加一枚曹襄家的鸡蛋!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成了扫盲班的学员,这让杨川很满意。
这就对了。
暂时改变不了这座天下,改变一下自己家园,让那些仆役们像牲口一般累死累活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希望和念想,总归不是坏事吧?
不得不说,汉帝国的仆役真是淳朴,不用你讲什么狗屁情怀,也不用你给他们画饼许愿,一碗热汤、一枚鸡蛋,就是他们最大的念想……
初冬夜晚的风甚是寒凉,但杨氏庄子里,却别有一番人间烟火味儿。
这日子,就很好了。
杨川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毯子,端了一碗野菊花茶慢慢喝着,看上去就十分的惬意。
“杨川小郎君,董仲舒、司马相如等人还在门口等着,”正在抓耳挠腮‘写作业’的刘满突然抬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