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让他多活了。
杨川冷冷的盯着桑弘羊,良久良久。
突然,他叹了一口气,亲手解开桑弘羊手腕上的羊毛绳子,并轻轻揉了揉这货的手腕,道:“其实,整个大农令,我最敬服之人便是你桑弘羊。”
“你明知我是平阳长公主殿下和骠骑大将军卫青的义子,为了大汉的盐铁令能够顺利推行,你不畏权贵,置生死而不顾,亲自前来劝阻。”
“桑弘羊,我杨川承领你一个人情,今后,你若有难处,我必想尽一切办法帮你一次。”
这一番话,直说的情真意切、发自肺腑,让刚刚闻讯赶来的曹襄、霍去病二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停下脚步,躲在人群后面探头观望。
杨川说的话没问题。
问题是,这货的嘴角,为何隐约挂着一丝奇怪的微笑?
桑弘羊一时间有些懵逼,他张口结舌好一阵子,只能拱拱手,道:“多谢少上造了。”
被人捆绑起来吊在树上小半个时辰,结果,还得反过来感谢人家?桑弘羊的一张白净面皮,自然就十分的难堪。
杨川却恍若未见,挥一挥手:“给他们都松绑吧。”
羽林孤儿们轰然应诺,快手快脚的解开大农令一众官吏手腕上的绳索,将大家都放了下来。
“是一场误会而已,诸位莫要怪罪,”杨川笑吟吟的转头吩咐一句:“那个谁,去给厨房说一声,今天吃烤全羊。”
然后,他便开始给桑弘羊等人详细讲解‘石硫合剂’的妙用,并一再叮嘱,这一次可不能再冒领功劳了。
温言软语,谈笑风生。
让桑弘羊等人只觉得如沐春日、舒坦极了。
只不过,想起小半个时辰前,还在打打杀杀的,将众人用绳索捆了吊在树上,却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
一个时辰后,终于要开席了。
杨氏庄子上,终于恢复了昔日的红火、热闹;酒肉飘香,丝竹悦耳,三十几只烤全羊用松木盘子端上来,配上椒盐、葱白、蒜瓣,蘸上一点杨氏烤全羊的专用蘸料,简直就是人间极品佳肴。
平阳公主居中而坐,刘满、杨川陪侍左右,曹襄、霍去病坐在右手次座,正襟危坐,生怕被平阳公主注意到。
郑当时羞愤之下回了长安城。
故而,大农令一众官吏中,自然便以桑弘羊为首,被推举坐了左下首。
眼看着对面的平阳侯曹襄,这厮总觉得有些不对,几次要与曹襄调换座位,却被平阳公主一句‘客随主便’便给否掉了。
至于内府宦官、丞相府长史,则分列其后。
“我儿杨川,生性莽撞,本来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却不料惹来如此大的麻烦,本宫在此请诸位饮酒一杯。”
等到烤全羊端上案几,平阳公主端了一杯酒,十分冷淡的说了几句客套话,浅饮一口,便不再言语了。
众人只好饮了杯中酒,看向杨川。
杨川也端了一杯酒,笑道:“我庄子上没有像样的酒器,这琉璃杯、嗯,就有点小了,要不要换成大碗?”
其他人尚未应声,霍去病第一个拍案叫好:“对对对,换大碗!”
然后,他瞅一眼平阳公主、杨川,干笑几声:“那个谁,堂邑父大叔,给大家换大碗,我最近嗓子痒痒,不能饮酒……”
于是,除了霍去病,其他所有人都换上了大碗。
“诸位,之前之事,是我莽撞了,这便给大家赔礼了,”杨川端了一碗酒,浅饮一口,作势邀请众人共饮。
众人早就被眼前的烤全羊馋的不行,自然是一饮而尽,并给平阳公主、杨川亮一亮碗底。
杨川微微点头,心中甚为舒坦。
这该骂的也骂跑了,该吊的也都吊过了,就该坐下来吃肉饮酒,商议一些国家大事了。
“桑弘羊,来,我杨川再敬你一碗,”杨川斟满一碗酒端起来,笑眯眯的瞅着桑弘羊,“我就说过,整个大农令,我就敬佩你桑弘羊一个人。”
“至于大农令郑当时,老了,不中用了,不仅自己变成了老固执,还占了茅厕不拉屎,如今已然严重影响到诸位的前途了。”
“当然,也是我杨川年幼无知,黄口小儿,信口开河的一说而已,诸位权当是醉酒之言、醉酒之言呐,哈哈。”
杨川浅饮一小口,温言笑道:“来来来,别光顾着喝酒说话,先吃羊肉。”
他用小刀割下羊脖子上的一片肉,双手递给平阳公主:“母亲,请吃、肥羊肉。”
“诸位,请品尝我儿杨川家的烤全羊,这可是整个长安城都寻不到第二家的美食呢。”平阳公主接过那片肉,笑吟吟的招呼一声。
然后,她将那肉放入口中慢慢嚼着,不经意的扫一眼正在埋头吃羊肉的桑弘羊,对着杨川眨两下眼。
杨川不动声色的割了一片肋条肉,蘸了一点椒盐,又蘸了一点秘制蘸料,这才塞入自己口中慢慢嚼着,含含混混的说道:
“母亲,这不管是烤鸭子、还是烤全羊,这个食材就很重要,总得选那些肥美的、鲜嫩的、贪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