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寒雨连江。
午时将至,监斩官沐大人望着漆黑的天幕,黑压压的云层,如柱的暴雨,大骂晦气。
断头台上连同陈忠良在内七八十人齐齐跪地,等待着那最后一刻的到来!
陈忠良悄悄将跪立的人群扫了好几遍,他没想到这两家医堂竟敢贪没了那五万两白银,好在那戴着红宝石抹额,红色耳珠的医女不在其中,想来是被流放了,不觉心中稍安。
只有他知道,那医女,医术是真的很神!
自从几年前严李问斩,沈尚书在大理寺咬舌自尽后,京中五大家就分崩离析了。
而他这些年行事与沐姚两家相背,政见上常有不和,明顶暗撞已势同水火,纵观今日结局,还是自己败了!
断头台上药王宗弟子跪了好几排,他们中有男有女,最大的不到四十岁,本是一名游医,后来加入了宗门。
而最小的才十来岁,跟着师父当个小药童,煎汤熬药也学会了不少,平日里给人看个皮疹伤寒之类的病症已不在话下。
哗哗的雨声,接天的雨柱,打在人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甚至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所犯何罪。
唯见断头台前被他们救治过的百姓全都疯狂了,用手抓,用牙咬,与禁卫军兵士拼命对抗着。
口型张张合合,可是雷声,雨声,嘈杂声,也分不清谁说了什么!
也对,三两义士拯救不了一朝江山。药王宗,终究是力量太弱了。惠医堂掌柜想到这些大声喊道:“乡亲们,都回吧!你们身体刚刚好转,不可淋雨的!”
只这一句话,满场静默了,众百姓纷纷跪地哭嚎!
他们的恩人,帮助他们摆脱恶疾的恩人就在咫尺之远,却要远赴黄泉,怎能甘心!
这时,监斩台上沐大人语气森寒大喝道:“时辰已到,行刑!”
几个膀大腰圆的刽子手顶着滂沱大雨,该走的程序一个都不能少,他们紧了紧腰间红腰带,将面前酒碗举过头顶,狠狠酎了一口,然后在鬼头刀上使劲一喷,只等着令箭落地。
没人知道,其实他们刚刚喝的酒,早就成了雨水!
“不要啊!”
随着百姓的哀嚎声落,沐大人手中的令箭也扔出去了!
令出必行,刽子手们举起大刀等着落地,可那令箭抛出去后竟然不翼而飞!
几个刽子手都在纳闷,哪去了,那这脑袋砍还是不砍?
这时,几个小叫花手持蛋弓,朝沐大人打去:
“狗官,惠医堂郎中刚刚救了我们的命,敢问他们所犯何罪,落得今日下场!”
“对,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否则我们不服!”
“就是就是,仁寿堂才刚刚免费义诊,我家老母缠绵病榻多年,还等着医治呢,人都被你绑来了这里!”
那沐大人也莫名其妙,有了齐国远同他暗地里筹谋,今日行刑已是板上钉钉之势,绝不会有突发圣旨喊什么刀下留人之类,儿子女儿的仇可算是一齐报了,这群小叫花又在折腾什么!
“公然劫法场,论罪当诛。来人,将这几个小叫花全给本官拿下!”
那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儿本也不会什么功夫,被禁卫军撵着追的追,逃的逃,愣是没让人看出那支令箭在谁手。
可只是几息之间,俱都被套上了枷锁,全军覆没了!
“别动!”
“还给我……你还给我……”
众百姓就见一个兵士将那令箭从赵阿童怀中取出,交给了沐大人。
沐大人再次将令箭扔出去,药王宗弟子五颗头颅同时落地。
“狗官,你不得好死……”赵阿童撕心裂肺地喊着,他加入了鬼影卫,这是他接的第一个任务,没想到就这样办砸了!
咚……咚……咚……
咚……咚……咚……
沉闷的响声穿过厚重的雨幕,传到了法场,传到了在场与不在场的每一位百姓心间!
这时人群中有百姓欢呼:“有冤情,有冤情,是登闻鼓,登闻鼓一响,所有朝官皆需回朝见驾,所有法场皆停止刑行!”
“得救了,得救了呀!”
……
沐大人面色铁青地听着那鼓声,声音如雷,据说能传出百里方圆。大梁建国六十余年,登闻鼓从未响过,是谁,是谁敲响了它,谁干的?
“停止行刑,一干犯人全部押回天牢……”沐大人怒焰滔天,说完甩袖离去。
云天音墨发白衣,外罩黑色披风,同样怒火中烧。
老梁皇你个昏君,多年来你就是这般治理自己国家的?
堂堂一国天子,被赵睿楠那个奸人把持朝政也就算了,还被齐国远伙同一个民妇耍的团团转,就问你丢不丢人!
云天音越敲越气,大有将这登闻鼓当成老皇帝捶的架势!
而这时,皇宫中的老皇帝正在气头上,他也是听说了那民间医女医术了得,心想这大概是药王宗的弟子!
放眼这天下,除了药王宗,谁能医治那疑难杂症,谁又能为百姓免费看诊。
他的小皇外孙女到底是云家人,教育的门中弟子国难当头之时永远都挺身而出!
可没想到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