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林道:“当年救我性命,带回阿姐的那对云家军兄弟,后来就死在属下面前。
死在重骑铁甲军铁蹄下,没留下囫囵尸首。
主子,属下这是罪有应得,只是报应错了人。”说着呜呜大哭起来。
君莫离已知当年攻打云家军烽火台,实为自毁长城。
只是那时他阅历尚浅,人云亦云,只以为云家军霸占着他西齐北部驻军权,图谋不轨。
听云天音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没道理附近其他村民全不知晓,咱们去报官吧!
顺便走访一下其他村子。
这里凭你我三人,实在无法将尸体全部掩埋。”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向空中挥了挥,这种药粉对人无害。
却能干扰那些食肉飞禽走兽的嗅觉,先熬得一时是一时。
总不能让这些尸体全葬在野兽腹中。
过了片刻,果然那群乌鸦齐齐飞了起来,有的扔掉了嘴里叼着的眼珠,有的扔掉了嘴里叼着的肚肠。
三人行了很远,到了下一个村子,却与天尽头村无异,满目尸骸,臭气熏天。
云天音挺拔如松的背脊,早就垮塌下来,似乎已经支撑不住了。
还好,又走进下一个村子,那里没有伤亡。
村与村之间总有些姻亲关系,只因现在秋收在即,无人走亲串友,才不知道天尽头村出了那么大的事。
听此噩耗,人们放下手中的活计,赶紧向天尽头村跑去。
甚至有的人已经大哭了起来,显然那里住着自己的至亲之人。
村长也派人去衙门报官了。
云天音只觉得全身无力,眼前一阵阵发黑,没走出几步人就晕了过去,被旁边一直关注着她的君莫离随手接住。
云天音此次醒来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武功尽失,难以进食,每日里睡的多醒的少。
睡梦中还噩梦连连,每次醒来不但没有精神好些,反倒是比睡前更萎靡不振。
这次借寻找秦老宗主儿子之事,君莫离想带他好好散散心的。
西齐有很多好玩的去处,又是自己暗夜组织所控之地,安全更有保障。
眼前小镇虽不算大,里面却有一家豪华的客栈。
他要了间上房,将云天音抱了进去。
掩好门窗后,悄悄下楼对小二道:“要你们掌柜来见我。”
等了片刻,一个白白胖胖中年人急匆匆进门。
见窗前驻立之人背脊挺拔,威风凛凛,赶紧跪下道:“殿下”
此时的君莫离已经摘下面具,卸下脸上易容,露出了酷帅无边的面容。
他当了半年的容哥儿,虽然很丑,但已经习惯了。
因为那是云天音的家人,也只有这样才能出现在云天音面前。
微微抬手,那白胖掌柜起身道:“殿下,可有吩咐?”
君莫离:“尽快,从暗夜中调一个武功最高又能侍奉人的女弟子过来。”
那掌柜应声而去。
云天音还未醒,睡得有些沉,眉头紧皱,冷汗也渐渐渗出。她突然嘤咛一声:“父帅”
猛然睁开眼睛,却见容哥儿正在给她擦着额头汗水,顿时失忆一般,不再有任何情绪。
君莫离并不知云天音为何与旁人那般和蔼,那般亲昵,却总是在自己面前,宗主的派头端的实诚。
若说识破了他的身份,又不做任何处理,也把一些曾经的过往透露给自己。
若说没识破身份,容哥儿是他暗卫,总也不该这般疏离。
君莫离只有继续装作什么也不知,诚然道:“师父每夜噩梦连连,为何不给自己调一剂助眠的药物?”这其实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
只听云天音黯然道:“我想父亲了,虽然每次梦到他时都仿佛心被凌迟,可好歹能见上一面。若非如此,怕是以后会忘记他的模样。”
君莫离听后心里酸楚,当年他们西齐与大梁合谋定计,害死了云帅,那场战役他并不太上心。
他当时只想在最恰当的时机完成重骑铁甲军的任务后,去找雁归楼,与他表明身份,不再有隐瞒。
没想到结局是两国元帅身死,重铁甲军覆灭,而云天音与雁归楼于战场上一同失踪。
那时世人都说他们皆已阵亡,可他不信。
后来硬是将云世子以那样不堪的身份折辱人前。
想想当时的自己,后悔不迭。
此时的君莫离无话可说,只得抚了抚云天音的白发道:“别再想了,都过去四年了,睡吧!”
说完,拿出短笛徐徐吹了起来,笛声悠悠,加持了几分内力。
云天音在这份安静祥和的氛围中渐渐睡去。
夜里,店小二送来了宵夜,君莫离接过递给了侗林后,状似无意向楼下走去。
侗林五感太过精明,君莫离每次搞些小动作都要避他很远。
这次更是直接走出客栈,走向后面幽深的巷子里。
前面跪着几人,君莫离道:“起来回话。”
那几个人依次起身,掌柜道:“殿下,这位姑娘是肖风的手下。您失踪了半年,小郡主甚是担心,就同肖风要了这位姑娘一同出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