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霄是个上劲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看着孩子学的吃力,云天音会眼圈儿泛红。
看着孩子刻苦努力,也会高兴的什么似的,甚至有时候犒劳弟子,她会亲自下厨,只是她的味觉、嗅觉受损过,做出的东西并不好吃。
可她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饭菜九霄都能吃的香甜。
唯独令云天音不满的就是九霄从来不叫她师父,张口闭口娘亲,多次让她改口也不改,还说长的漂亮的就是娘亲,这都是什么歪理?
何况云天音半张脸顶着神憎鬼厌的修罗印纹怎么能与好看扯上关系?
但九霄可不管这些,他从记事起,这张脸就一直陪着他,姑姑说等这个人睡醒了,就会教他很多本事。
能这么对他好的,这个人一定就是娘亲了。
就像姑姑与卓小群,不听话时打也打的,骂也骂的可是会一直对他好。
卓小群有娘亲,他没有,那怎么可以,赖也要赖回一个娘亲来。
那时候云九霄就已经下定决心,赖上云天音了,每日同吃同睡,精心照顾。
等云天音醒来,他发现果真与他想象的一样,云天音真的对他很好很好,会给他做吃的,尽管笨手笨脚的,经常烫伤自己。
还会给他做衣服,尽管衣服做的不是大了就是小了,要修改几回。
尽管针缝间还藏着云天音扎伤手指流出的血,那血香香的,云九霄也喜欢那血的味道,却又心疼娘亲的手指。
可云天音每次都把衣服洗干净了才给他穿,说穿带血的衣服不吉利。
云九霄听说娘亲杀过很多很多的坏人,满手鲜血,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身上穿的那件红衣就是用血染成的。
娘亲的血怎么能不吉利?若是不吉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要抢她的血,夺她的衣裳?
云九霄这样的亲昵,却让君莫离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当年的何冬冬,如今的云九霄,果然小孩子都是来给他添堵的。
想想也没办法,当年的何冬冬他可以与之互掐。
而今的云九霄,自己也曾拿他当儿子看待,更何况若掐狠了,自己有可能就会被云天音赶走。
这偷来的身份实在不敢挥霍,无奈只能将云天音做给九霄的饭食劫下一半自己吃掉,虽然不好吃,也算是补偿了吧!
明月高悬,云天音一直没醒来,她虽然勤加练功,可是身体依然虚弱,总会在什么事情做到一半儿就睡过去。
熟睡的时间也很长,熟睡之后几乎是雷打不动。
君莫离将她抱在怀中,隔离了地上的潮气,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脸宠溺与满足。
这就是他寻找了那么久的小楼,也是逃离妓馆后将他的心摘走的云天音,那个让他牵挂了四年的少年。
君莫离发誓,以后一定要护他周全,无论外面再大的风雨,都不许沾湿他的袍角,自己最灰暗的那段人生,是小楼为他添足了色彩。今生今世,他再也不许那色彩褪去。
云天音开始时睡得安稳,可是到后来开始额头见汗,人也显得绵软无力,眉头紧锁,呈现痛苦之色,口中断断续续发出梦呓。
君莫离听了半天,听出了几个字:“阿娘,回家。”
“父帅小心。”
“兄长回家。”
君莫离不知他梦到了什么,总归不是好梦。
他挽起云天音的手腕,不觉心凉,只见云天音手腕上的红痣还在,不光还在,似乎比以前更艳丽了,也大了一些。
原来云天音清醒这半年依旧每夜受那蛊虫禁锢,难怪他的脸上毫无半点生机。
教云九霄习武习医也那么严厉,竟是他还没有摆脱蛊毒的控制,或许哪一天再次倒下也说不定。
“国师,你个老匹夫,你最好一辈子都躲在鼠洞里不出来,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君莫离恨恨地想着。
看了眼不远处那一狮一虎,想想云天音给它们取的名字,怎就不如那匹马名字好听。
小楼,这么威武霸气的百兽之王,取名时你走心了吗?
“大猫、阿福,你们俩过来。”
语毕,那两兽儿低着头缓缓走来,他们似乎知道云天音睡熟了,剩下的这个脾气大,不好惹。
见那两兽趴卧在地,将怀中的云天音放在了他们身上。
虽然知道云天音的衣服能御寒保暖。还是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了她身上。
然后持起长笛轻轻的吹起。
一夜过去,天亮了,云天音慢慢醒来,听着耳边笛声,只觉得轻松,很久没这么一夜好眠了。
她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左看看右看看,再看看身下两兽道:“大猫,阿福,辛苦你们了,今天想去哪里玩儿,要不咱们回村怎么样?”说着捋了捋虎须,又给狮子阿福顺了顺被压趴下的长毛,在两兽身上打了个滚。
君莫离为她这个小动作,不觉看呆了。
是了,多年前自己劫持了小楼,他刚醒来时也是这副迷茫的表情,无端地让人爱极了。
那两兽见她醒来也露出了娇憨的表情!
云天音朝容哥儿道:“要不咱们回村儿吧,看看侗林他们忙的怎么样了,也去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