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也仅剩世子一人,又不知生死,若仓皇起兵,败了拉二十几万将士陪葬,胜了军中也找不出一个皇帝来。
而沈耀祖带领押解云天音的兵士足有十万人,乱军中很难保证云世子平安脱险,更何况城墙外还有十几万那塔兵虎视眈眈。
种种形势都不利于起兵。
云承急的直跺脚,双眼猩红道:“可我只是想救回世子,义父死了,没留下只言片语。
这偌大军帐,没了主帅就等于没了军魂,我凭什么还要替梁皇撑着?我不该为云家人报仇吗?苏五爷,难道你不想吗?”
苏小佩:“想,我甚至想屠了这天下,师父就是我的小公主,我疼着宠着都来不及的人,老梁皇他怎么敢。
凭什么我守着捧着的人,要受那些她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罪,他的身份遭人觊觎?他的命运被人算计,可单凭他是云家人就够了。”
是啊!大晋灭亡,旧主不在,可这天下依旧是百姓的天下,云家人也终究还是中原与漠北的城墙。
第二天,天才刚亮,乐安城城门大开,百姓跪立道路两旁。
侗林、小佩、重华众人也在其中。
沈耀祖依旧是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尽显耀武扬威之本色。
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做派简直气煞旁人。
他的身后是大队人马,而云天音的囚车与沈耀祖隔着几匹马的距离缓缓跟着。
当众人看清囚车内的情形,苏小佩下意识地出手按下了云承正欲站起来的身体。
重华、侗林等人气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人几乎晕厥过去。
只见云天音的身上依旧穿着西齐乐凰阁出逃时的那数丈云纱,此时胸前显得格外的红,身后的白发也被染成一片片红色。
两条锁链从他的琵琶骨穿过,锁链的另一端,拴在了囚车旁的两匹战马身上。
随着囚车的晃动,铁链不断摇晃,穿透琵琶骨的铁链还在不断渗着血。
云天音倚着囚车双目紧闭,不知是生是死,面色惨白的不似活人。
此时她的容貌再无遮掩,半边脸美若天仙,半边脸丑如夜叉。
这张脸侗林看了四个多月,比起以往已经太过苍白,没半分血色,甚至就连那状如修罗的红色胎印都因少了气血的供养显出粉红色。
而他的手脚依旧用铁链锁在了囚笼的护栏上,可见沈耀祖为这次乐安游行已将准备工作,做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今天的囚车不光不能劫,还要帮忙保护。
云天音穿身而过的铁链牵连着马匹,马匹上骑着两个大汉。
由于马的不确定性,周围百姓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有一点点声音惊动了马匹,马匹就会将云天音扯成碎片。
有了这样的认知,所有人都歇了心思。
倘若沈耀祖现在命令重华等人束手就擒,也不是难事。
只是沈耀祖低估了云天音在众人心中的分量,所以并不敢尝试。
队伍走的缓慢,十几万百姓安静的落针可闻,队伍过后才听见百姓低低哭泣。
这与一年前雁归楼遭遇刑罚,京中百姓跪地相送有的一拼。
到了傍晚,队伍才缓慢地出了城去。
离开了乐安城,路上的不确定性就更多了,西齐人,那塔人,江湖人,随便什么人往马身上射一箭,云天音就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而两匹马中有一匹是云天音的战马踏雪,它向来不让别人骑乘,如今却乖顺得像只绵羊。
重华众人见到师父今日处境,早已无法冷静,决定再次劫囚。
忽然从林中飞来两块巨石,一块直击马头,另一块直击马的腰肋,那匹马顷刻间变成了肉泥,锁链也被凌空飞掠而至的重华斩断。
而另一匹马,踏雪,见有巨石朝自己飞来,即刻用它庞大的身躯向囚车挡去。
果然,林间有几只箭羽射在了踏雪身上,踏雪全然不顾,咬着囚车上的铁锁,似要带它的主人离开。
此时队伍已经混乱,沈耀祖也怕害死了云天音,命令身边将士将踏雪马头砍下来。
那人刚举起手,手臂就没了,重华带血的剑斩了连接踏雪与云天音之间的铁链。
一名门下弟子赶紧带着踏雪逃出战局,全然不顾踏雪嘶鸣不已。
而重华的宝剑砍在囚车的铁柱上,火星四溅却连个印记都不曾留。
原来整个囚车四壁都是那种坚硬玄铁打造,宝剑伤不得分毫。
眼见林中的各方小股势力已经被解决,大军呈合围之势包抄了囚车。
重华无法,纵使有力举千钧之力,也不能在万军之中扛着囚车逃走,何况他根本没这个力量。
此时他急的状似疯魔,师父就在眼前,却无法相救。
他从未有过这般狼狈,也从未对自己这身武艺如此失望过,什么高手排行榜第三名,都是假的。
若是师父自己遇上这种事,无影蚕丝出手,什么样的囚车砍削不得。
可那无影蚕丝是以柔克刚的最高境界,自己到底是性子刚毅,任师父如何教导,愣是没悟出其中半点门道。
这时沈秋词飞纵而来,见重华后背都扎了几只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