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小翠道:“小公子是谁?为何知道我家小姐的镯子。”
雁归楼知道梅笑楼应该也很想知道答案,只得扯谎道:“说来也是巧了,数年前我与令尊于大人,李大人,还有你云伯伯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姑娘应该只有三四岁吧!”
于慧萱不语,却也点了点头。
之后,听小翠叙述,于慧萱经那法场之事后高热不退,一病不起。
三千里流放之路,眼看无法走到尽头,衙役眼见那女孩年纪太小又无大人照拂,她的小丫头每日背着她行走,鞋子磨破,脚也磨伤,可说是一步一个血印子向前腾挪,知道她二人是无法走到目的地的。
可是大队人马不能定时交差也是死罪,于是决定将她二人半路丢弃在了一个荒山野岭,又有狼群出没的地方。
那天炎炎烈日,看着大队人马走远,小翠哭的撕心裂肺。
小姐昏迷,身处荒无人烟之地,她要带小姐怎样活下去。
后来她们遇到了好心人,在山上采了些草药救醒了小姐。
还说要带两女孩去他们生活的地方,姐妹二人在摆脱了未来做军妓的命运后,又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心中的兴奋无以言表。
可是与他们同行了数日后,他们的一个女儿失踪了。
众人在山上找了半宿,竟在一座山坳处发现了那女孩被野兽吃剩下的残破身体,主家死了一个孩子,顿时乌云罩顶。
但是主家并没有死了女儿该有的悲伤,看出这一苗头,二人开始细细观察。
她们人小,那伙人说话也没有太多避忌,终于被发现,他们根本不是一家人,他们是人贩子。
后来她们暗暗发觉,其实另一个女儿也是拐来的,终于在一个夜晚,三人决定逃跑。
时间已经过去七年,于慧萱虽然当时逃出虎口,可是后来又跳进狼窝,终是没能逃脱做妓女的命运。
听了这些雁归楼心痛如刀绞。
短短十年时间,于景连身死,李青秋官职一贬再贬,贬无可贬,现在也只是在一个偏远地区做个县令。
还是个两年死了三任县官的地方,若不是当时她陪同前去上任,李清秋应该早已遇害。
他们当年都是朝中大员,任职总督,管多个巡府。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或许他们的家人不清楚,但雁归楼清楚,皇帝也清楚,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云擎天。
雁归楼道:“若当年宫宴上你父与你李叔叔不为云帅开脱,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慧萱当年太小了,还不懂这些,站在人群前观刑,听百姓谩骂,也以为是父亲错了,后来进了这醉玉楼,听的多了,才知道父亲是冤枉的。”
“云伯伯这个人,我当时是恨他的吧!何以我们这些受他牵连的人,死的死亡的亡,他却还能安安稳稳做他的大元帅,掌管着全国半数兵马。”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他活的才是真正的苦,十多年前他就想死了,却要为这大梁的江山死撑着。”
说着将那镯子紧紧贴在脸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落下。
雁归楼无语,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这时旁边梅笑楼转移话题道:“那伙人贩子长什么模样,他们想带你们去哪里,你们还有印象吗?”
小翠道:“那时还小,没太多印象,只知道那个家主,左脸上有一道疤,跨过眼睛,他左眼是瞎的。”
于慧萱抽噎着道:“这件事你可以去问问那个西州第一美人的侍女,前两天我听小翠说她的侍女很像当年与我们一起出逃的那个女孩。”
天快亮了,雁归楼起身去了外间道:“玉棠春是这世上最高贵纯洁的白玉兰,永远都是。梅笑楼,我们去外间,让于姑娘休息吧!”
梅笑楼不知雁归楼身体状况如何,稍有迟疑,雁归楼低斥道:“怎么,还真把自己当做新郎了,于姑娘保重身体,早点休息。”
说完一墙之隔关了房门,她心很痛,是她这个年龄所不能承载的痛。
有一种罪孽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梅笑楼这一夜间对雁归楼的认知可是起起伏伏,跌宕的不行,只能肯定一点,雁归楼确实是个四十岁的老男人。
挥金如土,眠花宿柳之事也干过不少,调戏人的花样同样层出不穷,若今天那玉棠春不是故人之子,或许雁归楼打着自己的幌子,真与她入了洞房也是有可能的。
没见他谈起于慧萱的身世,心疼的连查案都忘了吗?
若非自己提及,可能折腾了一宿,也是白走这一遭了。
枉费自己装傻充愣,又被那群老女人摸了好几把,想想都泛恶心,回去可要好好洗洗。
这时听那雁归楼道:“梅笑楼,我要替玉棠春赎身。”
梅笑楼一听顿时火了,压低声音道:“雁归楼你作够了 没有,当我是死的不成?你真想要个……唉!”那句青楼女子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雁归楼听他又在发火,想到他害自己吐血,真是莫名其妙:“我的事,你别管。”
梅笑楼心想:怎可不管,这雁归楼本事滔天,头脑又好,这人若是跟了自己,决对是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