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晨辉,撕破了夜的寂静。
凌威关城上。
薛义一身铠甲,面色肃穆,他站在城墙上,背后的披风在呼啸的狂风下猎猎作响。
天空之上飘着细小的雪花,也不知道是被风从雪山上吹下来的,还是从天穹上的阴云中坠落下来的。
狂风呼啸,细小的雪花唰唰的打在铠甲上,皮肤上,居然带来了隐隐的刺痛。
然而此时满城的将士根本无暇理会这些,他们皆是面色沉重的俯瞰着城下。
城下,一片还算平缓的山坡上,黑压压的军阵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与天际尽头的崇山峻岭的虚影连接在了一起。
战鼓擂动,旌旗飘扬。
沉闷的号角声吹奏,震碎了漫天飞霜。
拜火王庭的三十万大军伴随着战鼓声,缓缓推进。
片刻之后,数万先锋大军就对凌威关发起了进攻。
战斗的过程极其惨烈。
凌威关城屹立在半山腰上,居高临下,再加上城七丈,易守难攻。
然而拜火王庭仿佛看不到这一点一样,依然派遣了数万大军攻城,哪怕他们将云梯搭建在城墙上,依然无法抵达城墙,只能任由城墙上的巨石、檑木、金汁等砸杀。
山脚下。
罗亚德看着如同送死的将士,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在他身边,穆延新却是眉头紧皱。
“将军,这般攻城是不是太过浪费兵力了!
连他这个不擅长军事的武者都能看出这样攻城绝对拿不下凌威关,可是罗亚德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罗亚德微微摇头,“想要攻破凌威关就只能这样攻城!”
“为什么?”穆延新不解。
罗亚德没有解释,只是说道:“等着看即可!”
而对面城墙上,薛义也是眉头紧皱。
赵高让他死守凌威关十日,说实话,他并没有太过担心。
以凌威关的建城,别说守十日,就是守三十日,他也是有信心的。
可是面对拜火王庭如此的攻城方式,薛义突然心中有些不安。
身为将领,绝对不能将敌人看的太蠢。
若是敌人做了一些看起来很蠢的事情,那肯定是别有目的。
他敢肯定拜火王庭的大将军罗亚德绝对不是一个蠢人。那他做这样的蠢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十多年前,凌威关破是因为内部问题,这一次我早已清楚了内部的隐患,他们是绝对不可能从内部攻破凌威关。”
“那么这一次他们想要如何攻破凌威关?难道他们真的用尸体填平凌威关?”
“尸体!”
薛义看着下方一层压着一层的尸体,眉头皱成了一個疙瘩。
铛铛铛!
就在这时,对面的敌军鸣金撤退了,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而薛义看了许久,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是拜火王庭第一次进攻,属于试探性进攻,但是他们依然留下了上万具尸体。
随后的几日,拜火王庭每日都发起进攻,每日三次,早中晚,时间固定,没有任何改变。
这般攻城让薛义更是感觉古怪。
只是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罗亚德在搞什么鬼。
凌威关可不是普通的关隘,而是一座真正的军事要塞。
比之云烟城、响山城、南阳城,更加坚固侧要塞,其难攻程度堪比蜀州的剑门关。
蜀州剑门关被称为大璃第一关,而凌威关完全可以称得上大璃第二关。
不但地势险要,而关城内一应防守器械俱全。
滚石、檑木、大锅、金汁、座弩等等,样样不缺。
想要攻下这样的关城,其难度可想而知。
然而一连数日,罗亚德都用一种极其笨拙的方式攻城,这简直就是让拜火王庭的将士们前来送死。
这般不合常理的举动,让薛义心中不安的情绪不停的翻涌。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他又想不出来。
不但他想不出来,就连他麾下一众将领也是满头的雾水。
转眼间。
时间就到了薛义与赵高约定的第九日。
只要再守住一日,他与赵高的约定就算是完成。
而此时,凌威关城下的尸体已经达到了十万之巨,尸山已经埋到了城墙的一半,站在城墙上,向着下方望去,密密麻麻的尸首如同地狱一般恐怖。
天寒地冻,尸体没有腐烂,甚至有了结冰的趋向,看起来更加骇人。
这两日拜火王庭攻城都是踩着这些尸体进攻的。
要知道拜火王庭总计只有三十万大军,却在这凌威关下填了十万将士。
黑沉沉的夜晚,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穹上,连一点星辰的微光都没有。
呼啸的寒风好像在推动着昏暗的夜幕吞噬着一切。
城墙上。
正在守夜的将士疲惫不堪的跺着脚。
疲惫的他们昏昏欲睡,可是冷冽的寒风又让他们不敢入睡。
一旦睡着了,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被冻死。
寂静的黑夜除了寒风的呼啸外,寂静的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