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甜看到方野的时候,愣了愣,然后才说话:“你嗓子还没好呢?就是累的!你去齐意那儿,好好睡一觉。”
“那……”方野看了看沙发上的林雪,一进门就歪在那儿,开始看电视。
“饿不死。”
方野把电视的音量调小,她不乐意的撇撇嘴,方野没惯着:“这屋里有孩子,她睡了你就关了,要想在这儿住,就按我的规矩来,不想,你就自己找辙,我爸每个月那点钱,够你住前边养老院了。”
这里唯一的一家养老院,租的煤矿破厂房,条件差,但便宜,这边儿好多孤寡老人,没了生活能力,都被送到了那儿。
林雪路过过一次,说是大门口都飘着味儿,恶心死了。
她点点头,知道了。
不管方野是不是吓唬人,她都怕,心里虚,有时候还觉得幸好是这场病,让方野不能跟她计较以前的那点破事,但病起来也难受,她说:“野子,喝水。”
方野往水杯里插了个吸管摆在她面前,又拿了点水果,方甜催着他:“你赶紧走,你在这儿她就没完。”
“姐,麻烦了。”
“你走了,她没这么多事。快滚!”方甜推了他一下,让他快走,甚至连林雪后来喊了句什么都没给他听。
方野也不想听了。
他是真的很累。
方甜来过几次医院,拿着干净衣服,又把脏衣服带回去,每次来都会做点饭,让方野吃,看也不看林雪一眼。
但也还是来。
和方野坐在医院的走廊上,问他齐意好不好,怎么样了啊,又说,那么好的大学哪有不好的,然后会看着方野,你知道吧,齐意他得走。
方野吃着排骨,嗯,得走。
那就别揪着这件事不放,他又不是不回来,又不是闹着跟你分手,他有自己的路,可你也有。
方野点头,我知道,就是一时别不过来劲儿,再给我两天就好了。
两天以后又是两天,他依旧没好,烧退了,接下来是一场漫长的感冒,这两天烟都不敢抽了,咳嗽的厉害。
走到门口的时候,方野站在那愣了几分钟,竟然不敢进去,他好久没回这个房子了,他怕。
里面再也不会有个人,坐在书桌前,一手握着笔,扭过头来对着他笑,喊着他快过来,让我抱一下。
没有了。
楼下传来了有人上楼的声音,方野不想看见人,手指摁在了指纹锁上,嘀的一声,他犹豫了两秒,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打扫的很干净,洗过的衣服还在那儿晾着,有一套齐意的睡衣,还有一双袜子。
方野脱了鞋,慢慢的往里走,直直的倒在沙发上,枕在靠背上,发呆。
也没哭,但是不敢进卧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穿的是齐意留下的那套睡衣,蜷缩在沙发上,外面已经黑了,他没开灯。
但是也没睡着,一点力气都没有,就那么躺着。
像是拆了被子的被套,软绵绵的一片,他知道齐意已经开始军训了,晚上要拉练,如果他不打来电话的话,方野一般不会打过去。
他就发了个消息,意哥,我来你这儿了,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手指都摁到了发送,想了想又删除了,思虑了一下,意哥,军训累吗?好好休息,别病了……防晒要擦。
齐意的视频隔了一分钟发了过来。
方野慌乱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打开了灯,甚至还胡乱的撩了两下头发,也不知道在怕个什么劲儿。
他笑得很灿烂,还没接通呢,就对着镜头摆手:“意哥。”
齐意站在走廊的尽头,面前是一扇窗,半开着,湿漉漉的热气往里窜,半袖的军训服是很厚的棉布,不透气,汗水顺着脸颊往下落。
他本来想笑的,听见方野的声音一瞬间就皱了眉头,跟方甜问的一模一样:“你嗓子怎么还没好?”
他们这两天没打电话,齐意得空了会给他发消息,方野都打字回的。
齐意问:“你是不是不好好吃药?”
方野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意哥,我好好吃药了,就是好得慢,你放心吧,过两天就好了,真的,我有预感。”
“你预感不准!”齐意眉头皱的更厉害,声音轻轻的:“方野,明天去打针,消炎针,比药来的快。”
“这点病不用……意哥,我明天就去,真的。”
“给我发照片,打针的照片。”齐意的嗓音带着不能否定的坚持。
方野伸出手,隔着屏幕抚他的眉头:“意哥,笑一个,我明天真去。”
齐意回了一下头,喊了一声:“马上来。”
又转过头对着方野:“真去?”
方野笑着:“真去。意哥,你有事?赶紧去,别让人家等。”
“没事,今天晚上不拉练,检查内务,应该是快到我们寝室了。”
“那你快去,快去啊……去啊,意哥。”
齐意愣愣的看了屏幕两秒钟,终于挤出了一个笑:“想你。”
方野点点头,他知道,屏幕都已经暗了,他还是坐在那儿,手机响起的时候,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