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都,大梁。
信陵君府。
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靠在一柄巨大的长柄战锤上,叹气道:“君上今天又去霓裳阁了?”
“那还用问?”
另一位同样躺在树下躲阴凉的汉子懒洋洋地回应道,“自从那个什么霓儿姑娘来了之后,君上就像是着魔了一样。我有时候都怀疑,那女人是不是会什么迷惑人的术法。”
“等会儿,我怎么记得君上沉迷酒色是故意为之,为的是自污降低魏王的戒备心呢?”
第三人疑惑地开口插了一句。
“啐~”
躺在树下的汉子将嘴里叼着的草根吐出去扎进树皮,撇了撇嘴,“是不是自污我们还能看不出来?张耳,你还记不记得,君上刚卸下兵权回来的时候,每天是怎么过的?”
“额……”张耳回忆了一番,有些茫然,“每日饮酒、听曲儿,与现在并无不同啊?”
“你啊!”陈馀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没发现,那个时候君上虽然也日日不离酒色,但却从未沉迷。反而越喝心情就越苦闷吗?”
“对呀!”张耳也很惊讶,“难道现在不是这样吗?”
“……”
陈馀无语了,看向那位枕着巨锤睡觉的壮汉,“朱亥老哥,要不你来跟他说吧?”
“唉……”
朱亥翻了个身,“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君上劳苦了半辈子,如今外受秦国忌惮,内受魏王排斥。一身才华无从发挥,就不能真的享受享受了?”
“咳,”
陈馀被噎了一下,无奈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唉,我只是觉得,伤于酒色这样的结局配不上公子这一路行来的波澜壮阔。”
“谁说不是呢!”
张耳也附和道,“当年公子合五国兵马,打得秦军只能龟缩在函谷关之后,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只能……要我说,公子也是先王之子,何不”
“闭嘴!”
朱亥忽然出声,喝止了张耳的大胆发言,“君上自有他的坚持,我们可以劝说,但既然君上已经明确拒绝了,那就休要再提!”
作为信陵君门下资历最老、名声最大的门客,朱亥既然这么说了,张耳和陈馀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继续各忙各的。
就在三名门客为他们的君上担忧之时,信陵君本人看起来却相当快乐的。
霓裳阁最豪华的一间包厢之中。
衣着松散的中年贵公子正神色惬意地靠坐在软榻上,手指随着琴曲的节奏一点一点轻轻叩击桌面,仿佛在应和着音律。
在他的对面,正在抚琴的是一名美貌女子。
她端坐于檀木案前,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挑琴弦,悠扬的琴音随风飘散,如同丝丝细雨,润物无声。女子明眸善睐,似两汪清泉般透着灵动与专注,仿佛能洞悉人心。眉如春风裁剪的柳叶,轻轻挑起,带着一丝不经意的俏皮。她的皮肤白皙如雪,脸颊上淡淡的一抹红晕,恰似初绽的桃花,既纯净又含蓄。
身着鹅黄色的长裙,裙摆自然下垂,随着手臂轻轻摆动,裙面绣着精致的云鹤纹样,流露出一丝高雅脱俗的气息。腰间系着一根素雅丝带,云鬓步摇为她额外增添了几分华美,轻拂在脸颊旁的几缕碎发又流露出些许柔弱。
坦白的说,她抚琴的技术还算不上一流大家。别说紫兰轩的弄玉了,就算是大梁城内也有的是能超过她的。
可她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仿佛可以直接牵动魏无忌的心神。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什么那么多枭雄霸主会倒在区区美色之下。
明明以他们的身份权势,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
可事实上,美人计并不是这么粗糙的东西。
俗话说得好,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契合的灵魂万里挑一。
高育良喜欢读明史,那就给他安排一个爱好明史,温婉可人的高小妹。这只能算是美人计的浅显运用。
真正高明的美人计是什么样的呢?
朱元璋敬爱的马大姐死了,你给他安排一个容貌、性格都有七八分相似的妇人入宫,她怎么可能不受宠?
而更上一层的是,给曹叡送一个容貌气质与甄宓相似的女人,那还不是你想让他干什么,他就一定会干什么?
说白了,美人计的重点不在美貌,而在人心。
惊鲵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她伪装的这名琴姬,容貌、气质甚至性格都与魏王曾经的一名宠妃如姬颇多相似。
咳咳,不过别误会,信陵君并不是爱吃饺子。
这位如姬是极少数在历史上留下大忠大孝大义美名的女子,她最为人熟知的故事就是窃符救赵。
故事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秦国发兵攻赵,赵国向魏国求援。赵国的平原君赵胜娶了信陵君的姐姐,说起来两国宗室的关系非常亲近。再加上唇亡齿寒的关系,魏国发兵救援理应不用犹豫。
结果魏王却反悔了,他被秦国的使者给吓住了。
魏无忌倒是很清醒,可惜他手里没兵。中间有一系列的波折就不细说了,总之最后门客侯赢献计,让信陵君找到了魏王的宠妃如姬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