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林的源头已经无法可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与妖之间就开始流传起它们的交易规则。”
涂山蓉蓉细致地介绍道,“只要能给出它们满意的东西,它们就可以给你提供任何你想要的帮助。”
“听起来有种万事皆允的感觉,有底气立下这种规则,看来它们有可能强得可怕啊!”
杜青若有所思,追问道,“根据涂山的记载,它们都做过哪些大事?表现出来最强的战力是怎样的?”
“唔……”
涂山蓉蓉软乎乎的垂耳轻轻晃了晃,眯眼思索了一小会儿,“要说它们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还真没印象。但绑架小妖怪贩卖之类的事,几乎都跟他们脱不开干系。”
她悄悄瞥了一眼大姐,压低了声音:“当年我、我们,也曾经被……”
“嗯?”
空气被震动出一个冷漠的音节,涂山蓉蓉讪讪住嘴,瞬间切换成同仇敌忾的表情:“总之,我们涂山有不少狐妖在这方面吃过不少亏,早就想找他们麻烦了。”
“……”杜青眼神疑惑,“如果说翠玉灵族长是碍于蛭妖一族实力不够,所以无法去找鬼林的麻烦,那么涂山为什么会容忍鬼林的行径呢?”
“因为他们太能藏了。”
涂山雅雅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她放下酒壶,微微打了个酒嗝,一边随意擦拭嘴角的酒液,一边竖起眉头,“我们找过它们不少次,但每次都只能抓住一些小喽啰,姐姐又不让我们随意杀掉它们。”
“鬼林的成员,也不能杀?”杜青不解地看向涂山红红。
他感觉这位狐妖之王的做法实在有些离谱,就因为一次误杀恩人的操作,结果变成不杀之妖皇了?不仅她自己不杀,涂山其他狐妖也不能杀?
“不论人还是妖,生命只有一次。万一判断错了,便无法挽回。”涂山红红震动空气解释了一句。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诚意了,但杜青依旧不认同:“谨慎对待杀伐之事没问题,但正因为所有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杀生偿命才是最公平的惩罚。你放过了那些该死的家伙,且不说之前被他们害死的人或妖同不同意原谅,之后它们如果继续作恶,这份罪业你也愿意担负起来吗?”
真要这么玩,涂山红红早晚得变成狐妖世界的举重冠军,把人、妖两族六大国的罪恶全部扛在肩上。
“你觉得我这么做不对?”涂山红红皱眉。
“也不能笼统地下结论说对与不对。”
杜青想了想,摊开一只手掌,“如果我是你的敌人,或者有很大可能犯在你手里的家伙,那我会觉得你做得很对,因为这样一来,即便我失败了也拥有无限次重来的机会。”
接着他又摊开另一只手:“而如果我是你的朋友,或者大概率会成为被侵犯者的弱势群体,那我觉得你这么做很有问题,简直就是在纵容罪恶。
“先别急着反驳我。”
他抬手制止了涂山红红发声,“或许你听说过我们人类一位散修前辈说过的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觉得这句话怎么样?”
“只要能饶恕就尽量饶恕吗?我觉得他说得很好!”涂山红红品了品后表示赞赏,觉得这句话很符合自己的心态。
“但他还有前半句,”杜青补充道,“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哈?好大的口气!”
涂山雅雅的眼睛本来都快要开始转圈了,听见这句话终于来了精神,“谁这么狂啊?”
没错,如果光听后半句,“得饶人处且饶人”,恐怕大部分人会以为这是一位儒家或者佛门圣人的教化之言。
可是加上前半句之后,整句话的意思就发生了变化。
颇有一种睥睨天下,在座都是垃圾的感觉。他根本不是在教其他人做事,而是担心自己太强,随意发挥别人承受不住,在进行自我约束。
而这种自我约束,落在其他同样自信的人眼中,就是一种比骄横狂傲还要桀骜无数倍的傲慢。
但今天,杜青无意与涂山雅雅讨论吕祖是不是傲慢,他凝视着涂山红红的眼睛:“现在你还觉得,这句话很符合自己的心态吗?”
“……”
涂山红红很想点头,但她不会欺骗自己,也不愿欺骗。她的真实心态远远没有说出那句话的吕祖那么高高在上,自信洋溢。她其实是在犹豫,担心自己重蹈覆辙,觉得自己接受不了第二次错杀的打击。
这种心态其实跟孤独求败有一点相似,这位剑魔曾在剑冢留下简单的生平概述。年轻时因为用利剑误伤义士,所以改用紫薇软剑,剑路从一味的刚猛转成了刚柔并济。
对比起来,涂山红红的转型就失败多了,她直接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在没有杜青的世界线中,是东方月初通过一次被穿透心脏的英雄救美才震憾了涂山红红的心灵,略微打开一丝缝隙。可这样还是不够,最终为了涂山红红的理想,两人不得不劳燕分飞,各自挣扎,最终功败垂成,只好寄托来世。
杜青自忖干不了东方月初的活,哪怕涂山红红主动倒贴,他也不会去冒那种风险。所以他的选择是,尝试从源头解决问题,直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