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苍龙祖地。
道人眸光灿灿,昂起头来,直视那一双足以压塌元天的龙目。
光凭其泄露的气息来看。
就知,是一尊活过了太久太久岁月的古老生灵,坐看日升日落,主掌一世沉沉浮浮。
她不是此世存在,更非是凡俗人物,他近乎站在了修行的彼岸,是煌煌上苍,在过去未来无数时间线上,都有过伟岸事迹的大能者。
摧城破山的法相真君、乃至显化元神的镇世道君,在他的面前都渺小的一如尘埃一般,瑟瑟颤抖,如见天威。
整片西海因其而沉寂。
若非只是一道微小到不能再微弱的龙目,甚至还是虚幻的,恐怕...整个元天界,也不过堪堪能够承受她真身的降临而已。
哪怕斩道有成,是自上个纪元活过来,见证过古天庭与至尊浴血交锋的敖云舒,面对这道龙目,亦是诚惶诚恐,有着来自血脉源头的尊崇与敬畏。
其他的苍龙血裔,包括那些血脉不纯的龙属后辈,就更不必说了。
可就在他们战战兢兢,如见始祖之际。
那来自北洲,不知天高地厚的道人,一声不浅不深的言语,却是如石破天惊,将他们给震的...近乎肝胆俱裂!
“你...你简直大胆!”有古老的龙裔再也按捺不住,当即血脉沸腾,大声咆孝。
这整个西海,凡是修行有成的,莫不沾点龙血,虽自莽荒过后,妖魔示微,但对于那龙目的主人,冥冥之中的血脉‘记忆’,终归是能够提起点作用的。
上位对于下位的压制,高于一切,甚至在‘万龙之祖’这种尊位面前,大于生死性命!
哪怕季秋方才有神鬼莫测,移山填海之神通,纵使不敌,可在血脉涌现的蠢蠢欲动之下,龙裔们也甚至愿意为之——付出生死!
就连这一脉的族主,抵达了元神之巅的元圣敖元,都不由面色骤变,隐隐骇然。
根据族中只言片语的记载...
敖云舒能召来那龙目,知晓其中底细,他身为一族之长,自也不会对其太过陌生。
那是,那是...
“是古老岁月前,整个真龙一脉的原初!”
“听闻...她与那古天庭垂坐九界十方,坐望星海之上的帝者、古圣相交莫逆,亦是一道‘尊位’的执掌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道那位怎么能够存活下来,元神无损,若是她背后有这位的注视,那么或许便说得通了...”
敖元看了一眼一改颓势的敖云舒,顿时喃喃自语。
“只是可惜,这种不世出的英杰,怕是穷途末路了。”
“他不知那位的身份,仰仗一身通天彻地的神通,眸光睥睨,却不晓得...面对的到底是何等人物。”
“这般放肆,岂不知尊不可辱,更何况,还是最为古老的极境道果!”
“惹上了这种不可莫测的大能,就连死亡,恐怕都是一种奢望。”
浪涛翻涌,念头急转下。
敖元望向了季秋的目光,甚至隐约间夹杂着几分怜悯,就像是看着一尊冉冉升起的新星,却终将因某种无法挽回的错误,走向终焉。
于是,一声叹息,于西海幽幽响起,他甚至不敢出声。
因为某种意义上,那龙目的背后,是他不知隔了多少辈的祖宗。
先祖被辱,按理来讲,他应是有怒的,但事情发展至于今日,他也非没有丁点过错,所以沉默不言,便是心中有愧。
直到————
“你是谁...?!”
龙目睁开,开阖间,有丝丝缕缕的乌光绽放,化作无量龙威,覆压海内。
她睁开了,视线注视到了此地,定格在了那道人身上。
而无垠星海外,以道果铸成的‘龙窟’。
垂着龙首,满身腐朽的老龙眼神漠然。
刚才的话语,他自然是听得清楚,如若是平常的宵小之辈,大不了随手抹杀便是。
但那道人,却给了他一种颇为熟悉的...心季之感。
他拨弄岁月长河,只见得到一片迷雾,却摸不透任何过去未来,仿佛天机已被尽数遮掩。
见到此景,‘万龙之祖’祖龙,心中有异:
“这是哪个与吾有仇怨的古尊,借助‘痕迹’重新归来,成了气候?”
想了片刻,他摇了摇头。
自莽荒分裂,古天庭立,再加上后来的‘灭世大劫’,黑潮洗礼星空,帝者与诸尊联手恒定一切,断了‘成仙’之路,与三山道主理念不同,分道扬镳之后。
沉沉浮浮,也得有十纪过去,漫长的岁月里,也不知是人道昌隆,亦或者其他缘由,太古岁月时难得一见的古尊道果之流,每隔一纪,总能见得到两三个人杰出世。
再加上之后的矛盾演变,最开始缔造古天庭的大帝与诸尊,与后世的道果至尊理念冲突甚剧,导致颠覆之战一触即发。
使得这么多年下来,道果的血,早就染尽了无垠星空,界海边疆。
他祖龙当年虽因那烂糟子事儿,跌落了一次道果,但本就是一只脚迈过去的,随着那人无影无踪,过了一二纪数,便重证了‘万龙之祖’的